“哦,这个嘛,他昨天就离开了。”

“你都没问他的名字就让他走了吗?”

宪兵闭上眼睛,解释这个问题可不那么容易。

“这里记下了他的名字,但是现在没有那份材料了,因为昨天已经送到巴黎去了。那些已经离开的人,我这儿只有这个记录(他指了指姓氏那一栏),那里写着‘A·马亚尔’。”

“如果找不到文件,是不是说我得继续独自一人留在这儿打仗?”

“管事的可不是我,我上面还有长官,如果放你走了,我会挨骂的,你懂吧……如果登记了一个错的名字,谁来解决这个错误呢?只能是我!你想象不到这里有多少不劳而获的人!这会儿,你说你丢了材料,简直不可思议,如果为所有那些丢了退伍金材料的人考虑赔偿的事,似乎……”宪兵继续说。

“这事很严重吗?”阿尔伯特询问。

宪兵皱了皱眉头,就好像突然明白自己面前站了一个苏维埃布尔什维克党的人一样。

“从贴上这张照片以后,我就在索姆河战役中受了伤。可能就是这个原因,照片上的人才不像我……”阿尔伯特解释道,试图缓解当前的尴尬。

宪兵极力要发挥他的精明远见,一遍又一遍对着照片和真人反复对照,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最后宣布:“这有可能。”可是他觉得数目对不上。身后,士兵开始不耐烦起来,能听到一些抱怨声,虽然大家还有些胆怯,但是他们马上就要哄闹起来了……

“嘿,有问题吗?”

话中传来一阵令人不安的波频,阿尔伯特在原地不敢动弹,只感到一股恶意袭来。可视范围内,最开始只能看到一根军用皮带,慢慢地,他察觉到自己开始颤抖,心想着,这个时候可不能尿裤子。

“啊,这个……”宪兵递过军官证。

阿尔伯特抬起头,看到奥尔奈·普拉代勒上尉那犀利坚定的眼神,他脸上一下出现了一种痛苦和紧张的表情。上尉皮肤的颜色仍然很深,身上到处是浓密的毛发,有些可怕。普拉代勒拿过证件,一直看着阿尔伯特。

“这里有两个A·马亚尔,这个照片有点让我搞不明白到底他是不是……”宪兵继续说。

普拉代勒没有多看证件。阿尔伯特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太过激动,他忍受不了普拉代勒的眼神,也许再过五分钟就要哭鼻子了。

“这个人,我认识……我对他很熟悉。”普拉代勒脱口而出。

“是吗,真的啊?”宪兵疑惑地说。

“是的,他就是阿尔伯特·马亚尔……”

普拉代勒说话的方式实在慢得要死,就好像把重音都放在每一个音节上。

“在这点上,不需要怀疑。”

上尉的到来让所有人瞬间安静。士兵们一声不吭,像是为什么东西消失而感到惊讶。普拉代勒身上散发出来的某些东西,就和探长沙威一样,让你不寒而栗。就连到了地狱,也得安排守卫看着这个人。

在这之前,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你,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发生在公共救济事业局的一些事情告诉你。这话我得说上万遍:你知道吗,普拉代勒居然被晋升为了上尉!战争中,一个士兵还不如一个该死的浑蛋。在这儿,他是复员转业中心的领导,我再一次撞上了枪口……你想象不到当和他再一次眼神交汇时,我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我们认识吧,士兵阿尔伯特·马亚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