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厌烦,他们主仆都在打扰他的安排,浪费他的时间。

他跟任何人都不亲近,所有人都排斥他,不接纳他,觉得他只是一个孤儿,楚倦总是很心疼他,怕他孤单,怕他受欺负,怕他一个人会害怕。

可怎么会呢?他拥有这个世上最睿智的头颅,他喜欢安静和独处,也喜欢强制支配自己的所有时间。

他讨厌所有生命里突如其来的东西,比如早起落在他窗边的海东青,比如特意衔在他窗台的一串樱桃,比如这个在他身边午睡的少年。

真是令人厌烦而不自知的少年,他皱着眉头。

他那时总是很恼怒,恼怒无礼的哨兵打乱他的计划,恼怒一个警惕性差的哨兵睡一个下午,恼怒他本来决定看一本完的书只看了三分之一。

而如今再美好的梦境和信息素都不能让满心疮痍的哨兵安宁下来。

风有些冷,薄长烬把门先关上了。

“你准备去哪儿?”

“我......只是去外面透透气。”

哨兵轻嗤了一声,并不相信他的说辞:“你要去山谷里把药带回来。”

被戳破心中所想的向导没有辩驳,只是温和解释:“我很快就回来了。”

“我要去。”

向导的声音近乎是纵容和无奈的,轻叹了口气,走到哨兵的身边:“外面那么冷,风雪又大,让我去,我很快就回来了。”

他本来想说哨兵行动不便,但他收回了这句话,哨兵的脾气越来越差了,他害怕哨兵会不高兴。

楚倦听见他温和的解释并没有改变脸色,反而更加冷冽,轻嗤了一声,声音堪称尖锐:“怎么?终于受不了我了?要把我扔这儿等死?”

他的恶语相向让薄长烬的心抽搐了一下,向导蹲在了楚倦的面前,试图去握楚倦的手,却被嫌恶的甩开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

他的声音里有受伤的成分,不顾楚倦的反抗握紧了他的手掌,微微用力,企图让他感到心安。

“我不会丢下你的。”

或许是因为这句话显得太过单薄,他笃定的重复了一遍:“我这辈子都不会丢下你。”

“那就带我去。”

“可是外面真的不适合......”

“那你把我扔在这儿,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把我扔这等死,还是说——”

楚倦那双黑洞洞的眼在夜色里看起来犹为摄人,他的手指捏住了薄长烬的下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姿态冷冷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