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急促, 大雪封山,刚刚才逃过风雪肆虐的佣兵不愿再入山谷,药品如今还堆积在山谷中。

“我可以加钱。”

薄长烬的眉眼是冷的, 带着一点莫名的阴郁, 食指屈起敲在桌沿上。

医生有些无奈, 下意识的搓了搓手:“这不是钱的问题......”

“我实话跟你说了, 雪太大了, 进去怕有去无回啊。”

佣兵是卖命的职业, 是为了钱不要命,这些亡命之徒大部分是哨兵,既追求金钱,也追求感官的刺激和慰藉,他们享受杀戮和掠夺的快感, 释放心中的躁郁,但要他们为了钱去雪原中找翻到的药品, 他们则嗤之以鼻。

“那下一躺佣兵什么时候回来?”薄长烬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那恐怕要三四个月后,”狂风夹杂着大雪扑在窗上,医生看起来也有些愁苦,“那些药品都是金贵的物件儿,这样的大雪最多几天后就要没用了。”

三四个月后冰原化冻,薄长烬就要带着楚倦穿过冰雪森林回到繁加城,如果不在此之前治好楚倦的四肢, 他将在危机四伏的冰雪森林里寸步难行。

医生通知了他们这个消息,知道向导的心情不愉很快起身离开。

薄长烬的掌心几度收紧又松开, 最后忍不住回头望向哨兵。

哨兵脸上尽是冷厉,好像任何时候都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恨意和厌烦。

薄长烬垂下眼帘看向了哨兵的手掌,昔年匀称修长的手掌如今蜷缩扭曲, 不仅穿过冰雪森林会异常艰难,在每一个风寒刺骨的寒夜里,他都能听见楚倦咬紧牙关的痛哼。

未来的三四个月风雪不断,楚倦只会更加痛苦。

房间的烛火明明灭灭,照亮了向导一身如雪的白,明明应该是无欲无求的神祇,那双幽蓝色的眼睛却又像饱含着人间无数的情愫。

他张了张口,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白猫似乎懂得他的心思,从窗帘上轻巧的跳下来,乖乖的匍匐在他的脚下。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哨兵,也许是因为他的目光太过温柔而专注,让楚倦绷紧的神经都有一瞬松懈。

夜半时分,外间风雪大作房间里却温暖宜人,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散开来,像是煮开的沸水,秋日里柔软的稻草,或是刚刚炒熟的栗子。

房间里的呼吸声均匀悠长。

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推开木门,刚准备迈出去的那一刻,身后传来冷冷一声:“站住。”

薄长烬指尖微微一僵,回过头的时候看见哨兵已经攀爬着坐了起来。

刻意释放的信息素并没有让他陷入沉睡,向导却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对哨兵的热情烦不胜烦的时候,曾经微弱的释放过信息素。

那时的哨兵总是很快陷入沉眠,如他所愿。

哨兵在湖水旁安眠,海东青乖巧的贴在他的手臂上,那是一只凶恶的猛兽,唯独在他这里小鸟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