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明玉:“那我爹咋不跟我说呢,他为啥要瞒着我呢?”

徐兰香思忖着:“老爷子不说肯定有不说的道理,我想是不是明满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老爷子把他……”

马明玉惊诧地:“啥,你说是我爹……”

徐兰香忙说:“我这也是胡思乱想……依我看啊,你别再追问老爷子了,我想他的心一定比任何人都难受。”

马明玉:“可我一想起明满……”

徐兰香岔开话头:“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老爷子说得对,你眼下够操心了,多照看下姐夫吧,老爷子那边有我呢……”

马明玉:“兰香啊,我真不知说啥好了,我爹他身体大不如以前了,你多受累了。”

徐兰香:“说啥呢,我这不是应该的吗!对了,姐夫这阵子情绪恢复得咋样儿子?”

马明玉一听提起丈夫,心中凄苦,愁云满布……

郑家大院自郑廷贵逝世后,其气氛比马家大院好不到哪儿去,甚至比马家大院还沉闷,别人不说,就说郑永清,真如马万川所说,自小母亲故去,完全依赖于父亲,别看他与父亲很少交谈,甚至看不惯父亲清朝遗风的作派,骨子里他是极其敬重父亲的。所以,父亲突然离去,他接受不了,况且父亲死于非命,作为男人,作为父亲的独子,对于父亲的不正常亡故,他无可奈何,束手无策,心中那种悲愤及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马明玉开始不知道公公的死因,后来听说公公是中毒而死,当然了,这是日本人的说法,她不相信,事实上公公确实是突然死去,而且还是死在她的娘家。这就让她在公公家与娘家之间,非常地尴尬,纵有千张嘴,似乎辩解不清。尽管她内心坦然,面对着公公家的人,面对着丈夫,可是丈夫却着实地变了。

“你真的相信是我们老马家毒死你阿玛?”

郑永清对妻子不止一次愠怒之问,采取的都是默然无语。

马明玉理解丈夫的痛苦,但不理解丈夫的沉默:“你不说话是啥意思?看来你认定我爹……我是马家闺女,也是你们郑家的媳妇,退一万步讲,就是没有我在中间,凭我爹和你阿玛多年兄弟般的情谊,我爹,我们老马家,会做出那种事儿吗?”

郑永清还是沉默寡言,即便说话,也是闷闷地,不无烦躁地:“你以后能不能别再提这件事儿子,行不?”

马明玉心中愤懑,眼中流泪:“你当我愿意提啊?你看你现在对我们老马家,对我爹,不说是深仇大恨,简直也是形同路人……”

郑永清几乎不再涉足马家大院了,只是在岳母起灵时,他勉强过去磕个头,送葬都没去,内弟马明满出殡,别说去看一眼,连问都没问一句。近日,岳父有病,他也从未探望。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过去他待岳父,其孝敬胜过对自己阿玛。

郑心清对马家大院,包括对嫂子马明玉的冷淡,更不用说了。数年前与马明堂青梅竹马般的媒妁之约,早荡然无存,所以,对马家大院,没什么感情可言了。父亲归西,作为女儿,她哭得昏厥过去,醒来,好些天神情呆滞,多亏有次郎终日守在身边,悉心照料,娓娓相劝,使她度过悲痛的时光。是她岁数年轻?还是因离家四年在东瀛?对父亲的爱戴,似乎呈爆发性。来得猛,走得也快。没过多长时间,她似乎忘记了丧父的伤痛。整日与次郎粘在一起,沉浸于未曾明朗化,又绝对是浓浓的爱情甜蜜之中。

马明玉就公公的死因,试图与小姑子沟通,其结果更糟,以往姑嫂处得如同姐妹,现在不能说是仇敌,也是极端仇视。以至于吃饭都不同桌,最后达到见面很少说话,院子大,若想刻意躲避,还是容易的。有一次,两人在院门口一出一入,马明玉主动打招呼,郑心清却把头一扭,不理不睬地走了。马明玉气不过,当晚,来到小姑子住屋,直言地:

“心清,你不到十岁,我就嫁到你们家,我拿你当自己亲妹妹看待,你现在竟这样对我,你太让我太伤心了。”

郑心清:“我为什么这样对你,我想你心里很清楚,过多的话,我不想说了。”

马明玉:“日本人的话你也信?”

郑心清:“我只相信事实,对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拿日本人转移话题,你们马家对日本人恨之入骨,不能代表其他人,起码不能代表我,因为我在日本生活过,我对日本有着深厚的感情,况且,还有一个日本男朋友,如同我的哥哥一样儿,照顾我,喜欢我,所以,我讨厌有人挑唆我与日本人的关系,尤其是你,还有你们马家的人。”

马明玉想象不出,一向说话细声细语,性情柔媚的小姑子,竟说出这么尖刻的话来,她怔然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