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心清:“因为我哥哥容忍你,留你在马家,假如换了我是我哥哥,我肯定要……”

马明玉:“把我撵走?”

郑心清笑了,笑得很冷。

马明玉伤心地:“心清啊,我真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冷酷无情……”

郑心清依然在笑:“我变了吗?谢谢你的恭维。”

马明玉是大户人家走出的闺秀,怎能受得这样的羞辱,她正色地:

“郑心清,我马明玉自嫁到你们郑家,无论对待公公,对丈夫,对你,都问心无愧,可是你要认为我们马家高攀了你们郑家,那你有点自尊自贵了,我听出来了,你想撵走我,不过,这只是你一厢情愿,我嫁给的是你哥哥,如果你哥哥说出这句话,你放心,我一天都不会留在你们老郑家的。”

郑心清:“我以前真没看出,我的嫂子--在你还没离开郑家,我还是称你为嫂子,竟如此伶牙俐齿。”

马明玉毕竟当过老师,只是为人妻为人母后,才逐渐变成贤妻良母型:

“你说我伶牙俐齿,我还说你刻薄呢,心清啊,心清,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今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不用管我叫嫂子了,但是,我这个当嫂子,念过书,教过书,是过来人,我想提醒你,不要被所谓的爱情迷住眼睛,日本人太有心计了,包括次郎,你刚才说,次郎如同你的哥哥,你呀,你,太单纯了,就算次郎喜欢你,他的父亲,他的家庭能接纳你吗?你不要等吃了大亏,才想回头,船到江水补漏迟……”

郑心清冷着脸:“我知道你当过老师,可我不是你的学生,我刚才说过了,我不喜欢听别人说次郎的坏话。”

马明玉:“你……”

郑心清:“你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马明玉知道再说什么没用,也不想再说什么,她盯看着小姑子,目光好个复杂,说不出是爱、是恨,还是怜。她慢慢地走出小姑子的住屋,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既心酸又难受。回到自己房里,丈夫已睡下了,这要是在过去,她会把丈夫拽起来,或哭或喊,好好发泄一番。丈夫也肯定会好言好语抚慰她一番。今非昔比,情形大变,公公的去世,把一切都打乱了。现在的丈夫,不但不会听她的倾诉,闹不好……没有人能为她解忧,那她岂不是更郁闷了,越郁闷,心里积怨越发抑压不住,此时此刻,唯一释放的渠道,也只有泪水了,马明玉从小受父亲熏陶,性格比较坚强,不像一般姑娘家,动不动就掉眼泪,换句话说,家里父母,兄弟都疼爱她,没有人招惹她。出嫁到郑家也是事事顺心,生活幸福,无忧无虑,却不料,日本人来后,天翻地覆,平添了很多烦恼,公公一死,使她坠入深渊,想起这一连串的变故,想起母亲、弟弟明满,想起目前的境况,想起所受的委屈,她的泪止不住不说,而且越流越多,越流心里越难受,禁不住哭出声,最后竟大放悲声……

突然一声吼:“你要嚎,出外嚎去,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马明玉的哭声嘎然止住,不是被吓的,是惊住了,以往,丈夫别说吼,跟她大声说话从来都没有过。

郑永清重重地翻个身,看都不看妻子,这是愤怒的表示吧!

马明玉心都要碎了:“永清,你也撵我?”

郑永清没有回应。

马明玉:“我问你话呢,你是不是也想撵我走?”

郑永清还是不说话。

马明玉喃喃地:“看来这个家,我真的呆不下去了。”

郑永清依然不说话。

马明玉气极了,抬起手,想捶丈夫一拳,又一想,这又有什么用呢,她下了炕,穿上鞋,走了出去。

冬天的夜,大院内,虽然没有风,但也是天寒地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