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明金立时想到敌人要拿大院内常家的人做文章,这正是他最担心的,果不其然,他来到墙的豁口,命令停止射击,并示意参谋回应喊话。

炮台上,犬养的声音传来:“义勇军的人听着,我们大日本皇军是不可战胜的,但在黑夜里,我们不想与你们做无效的纠缠,假如你们视自己为正规部队,天亮后,可一决胜负,如果人执意进攻,我们将杀掉你们想解救的院内所有的人,听见了吗,听到回话。”

参谋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地:“小日本听着,我们长官有话,双方交战,不可滥杀无辜,如果你们一意孤行,院破之时,我们将把你们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犬养的声音比这寒夜都要冷:“效忠天皇,为国捐躯,是帝国军人的荣幸,我们不想跟你们再说什么了,从现在起,你们若不停火,我们每隔十分钟枪毙一个人,院内六十多人,按时间计算,天亮时,刚好处理完毕。”

分队长过来,小声地请示:“团长,我已让一小队上了马,趁这工夫,我们冲一下。”

马明金没有表态,此次战斗,关键是解救常大叔一家,倘若单纯攻入大院,常家人遭到杀戮,那还有什么意义。

参谋:“团长,你看……”

炮台上,被推出两个倒绑着双手的人,大半个身了探出来。可能是那两个人回头想说什么,被日本兵砸了一枪托子,想喊都没喊出声。

犬养:“我们的建议,从枪毙这两个人开始……”

话音未落,伴着惨叫和两声枪响,那两个人如两个粮袋子,摔到院墙外面的地上。

不要说马明金,整个义勇军的战士都被日军这个残暴的行为所激怒,机枪手扣住扳机,怒目圆睁,就等着马明金的命令。

一个凄厉的哭喊声传来,细弱,娇嫩,是孩子。

所有的人都看清了,一个日本兵手中拎着孩子,伸至炮台外,孩子整个身子悬在空中,两条小腿不停地蹬踹着。

犬养:“这是我挑选出来的,院内年龄最小的一个孩子,我不想用子弹来结束他的生命,但从现在起,只要我听到一声枪响,这个孩子就会被扔出去……”

常富不用细看,只听孩子的哭声,就辨识出,那是自己的小儿子,他不顾一切,大叫着,欲跳出墙,冲向大院。分队长眼疾手快,飞快上前,把常富扑倒在地上。常富喊不出声,哭不出来,呜咽着:

“儿子,我的儿子……”

马明金不容也不敢再犹豫了,大喊着:“犬养听着,我知道你是院内日军最高指挥官,残害不具备丝毫反抗的人,尤其是孩子,不是军人所为,我同意你的要求,天亮一决胜负,但你要胆敢伤害孩子,我立即下令攻击,要时候,等待你和你的士兵,将是碎尸万段。”

孩子被拎回去,哭声也听不到了。

马明金等人,揪住的心,稍松懈下来。

常富背靠着墙,坐在地上,失神地:“完了,我的家完了,小日本,你……你他妈的也太狠了,小日本,你……你不是人……”

犬养喊声伴着得意的笑声:“义勇军听着,你们满洲有句话,叫以逸待劳,我去休息了,希望你们不要打扰我,咱们明天再见!”

炮台的灯笼和火把都撤下去,接下来,死一般的寂静,但可以断定,黑暗中,一双双狼的眼睛正注视义勇军一举一动。

马明金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他何尝不知,敌人这是在使用拖延战术,意在等天亮后,援兵到达,对义勇军实施前后夹击,一举全歼。当然了,他也在等待两个分队的到来,解决院内的敌人,但从目前的情形上看,即使两个分队来了,日军故伎重演,义勇军投鼠忌器,这仗怎么打?

分队长和两个参谋也都没了主意,常富被劝进屋里。

马明金在小院内踱着步,思忖着,时间紧迫,必须当机立断,蓦地,他想到以毒攻毒之计,走到分队长身边,吩咐一番。分队长连连点头,而后,跑了出去。马明金又让参谋安排战士,轮流监视敌人,其余人进屋,吃饭歇息。敌人以逸待劳,我方也不能疲劳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