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逆种!”老父亲头一次骂人。不过让这“逆种”站住的是他痰音颇重的喘息声。

“回来!坐下!”老头儿继续喘着。

杨燹看看他,坐到指定位置上。另外两座堡垒压根不敢开火了。

“老二,”老头儿给自已顺了顺气,“你听我说,做父亲的我自己也知道,有许多地方对不住你。你几乎从小就是自生自长,独往独来,我从来不过问你的事。那时我忙啊,孩子。”

“这我知道。”

“但我不是不关心你。那十年我知道你吃了不少苦,也受了不少侮辱。记得我从干校回来,头一次见你,我吓了一跳,要是在马路上迎面走过,我恐怕一点也认不出来。你变了。说良心话,你小时身上所有让我担心的地方都被你放纵了。我简直怕看你。”

“……”杨燹做了个很难过的表示。

“你总是想方设法和我作对,和家里作对。当初我结婚,是征求了意见的……”

“往哪儿扯?我当初同意你结婚,现在是你不同意我结婚!”

哥哥——帮凶:“这要看你和谁结婚!”

杨燹几乎叫起来:“那你们认为谁合适?!她这辈子总得嫁人吧?总得有个人承担爱护她的义务吧?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继母轻声道:“小燹,你安静点。”

父亲掏出烟,给了他一支:“我真不知道你最终要变成什么样的人。我只但愿你少些波折。可你一句话也听不进去,象是全家人合谋在坑害你。”

“我一点也没那样想……”

“你听我说,孩子。过去我总是忙,现在不需要我忙了,我有空来照料你们了……”

“您不是在照料您的小孙女吗?”

“听我说完!我曾经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但以后争取是。过去欠你的,我正在加倍补偿……”

“您也听我一句,爸。您想起我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爱也迟了。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方式,这个方式是自己凭脑子思考出来的。说真的,我巴不得您还象过去那样,索性撒手不管,这对您和我都方便些。”

父亲又感到气堵,不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