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事儿别声张,吉米。摸到了这家伙的行踪,局里要我谢谢你们。”

“我真不敢相信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旅游者,丹。”欧文斯答道。这个旅游者是佛罗里达州人,他从奥兰多的一家银行里贪污了三百万美元,在前往另一个欧洲国家的途中,很不明智地在英国停了一下,而英国银行的金钱往来方法同别的国家略有不同,于是他露出了马脚,“我想下次我们得让他先在邦德街买点东西,然后再逮捕他。你就算他付的是小费——逮捕他的小费好了。”

“嘿!”联邦调查局的代表合上最后一个文件夹。这时是当地时间六点。丹?墨里往椅背上一靠。在他身后,街对面那幢砖结构的乔治王朝时代的建筑在暮色中现出灰白的轮廓。有人在那房顶上小心谨慎地巡逻,格罗斯维纳广场的所有建筑物上都有人巡逻。美国大使馆并不算是戒备森严的,过去的六年中,恐怖主义分子来来往往,恫吓警告,已发生过多起。大使馆坐落在北奥特立街,楼前有穿制服的警官站岗,整条街不准车辆通行。人行道上装饰着混凝土制的“花盆”,这种障碍物连坦克也无法越过。大楼四周有一道混凝土的斜坡,用来阻止装有炸弹的小轿车靠近。使馆内部配有防弹玻璃,一名海军陆战队的下士佩带零点三七五口径的大号左轮手枪,背靠一堵墙,万元一失地站在防弹玻璃后面守卫着。真见鬼,墨里心想。真是见了鬼。这里成了国际恐怖分子大显身手的地方。墨里讨厌在一幢看来好似马其诺防线的大楼里办公,他不愿去想是否会有一些来自伊朗、巴勒斯坦、利比亚等国家的恐怖主义疯子,手执火箭筒,藏在他办公室对面的街那边的大楼里。这倒不是怕丢命。墨里不止一次地身临过险境。他恨的是有人把暗杀他的伙伴当成某种政治手段的一部分,这是对他的职业的不公正和侮辱。但这些人不是疯子,对吧?行为科学的专家们说他们不是疯子,倒是浪漫主义者——是有信仰的人。人们愿意把自己托付给一种理想,并且为了实现这种理想而去犯罪。真是伟大的浪漫主义者!

“吉米,还记得过去的好时光吗?有一回我们追捕抢银行的匪徒,他们正在忙着分赃哩。”

“我从来没于过这些事情。我以前主要是抓普通的贼、后来才派我去对付杀人犯。但恐怖主义确实使人怀念过去那些对付普通暴徒的日子,我甚至还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弃邪归正的。”欧文斯又往杯子里倒了些红葡萄酒。对于伦敦警察厅来说,逐渐突出的一个问题,便是使用武器犯罪的情况越来越多,据晚报报道,在英国的恐怖活动中,这种情况也已较普遍。伦敦的世风正在变化,欧文斯对此一点儿也不喜欢。

电话铃响了。墨里的秘书刚下班,他便自己拿起话筒。

“我是墨里。嗨,鲍勃。是嘛,他正好在这儿。吉米,鲍勃?哈莱德找你。”他把话筒逐过去。

“我是欧文斯中校。”他饮了口葡萄酒,突然放下杯子,招手要了铅笔和拍纸簿,“到底在哪儿?你已经。好,干得不错。我这就去。”

“什么事?”墨里马上问。 “我们刚得到一个秘密消息,同那个德怀尔有关。在杜立街的一座公寓里发现了制造炸弹的工厂。”

“是不是就在流经伦敦塔的那条河对面?”

“就是那儿,我走了。”欧文斯站起来,一把抓过大衣。

“我跟你去行吗?”

“丹,你必须记住……”

“不插手。”墨里也站了起来。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左胯部,他的左轮手枪在那儿,而他在外国是不能带枪的。欧文斯从不佩枪。墨里心想,当了警察怎么能不带武器呢。他们一起离开了墨里的办公室,快步走到回廊上,往左一拐去乘电梯。两分钟后就到了大使馆的地下停车场。已经有两名警察坐在车里了,而中校的司机则跟着他们跑了出来。

墨里坐进后座,车一开到街上,欧文斯就拿起了无线话筒。

“你还有人吗?”墨里问道。

“有。鲍勃会带一队人很快赶到那儿的。德怀尔,感谢上帝!说得一丝不差!”欧文斯越想遮掩他的情绪,便越是激动得象个圣诞节早晨看见了礼物的孩子。

“谁暗中通知你们的?”

“匿名者。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是望进窗子里,看见在装导线,还看见一些小包装的东西。”

“绝啦!自己偷看来的东西还偷偷告诉警察——大概怕他老婆知道他在干什么吧。行啦,你算捉住扳头了。”墨里咧嘴笑笑。象这样渺茫的事情,他碰到好几次了,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黄昏时分,交通拥挤,再拉警报器也没用。到杜立街才五英里路,足足用了二十分钟,这么长一段时间,什么都要落空了。欧文斯听着无线电话,知道他的部下已经到达那幢可疑的公寓,便伸出拳头轻轻击打着汽车前门的扶手。汽车终于驶过了伦敦塔桥,往右拐去。司机把车停在人行道边,向另外两辆警车停在一起。

这是一幢三层楼的房子,坐落在工人住宅区,砖头灰黄,很脏。隔壁是一家小酒吧,每日菜单胡乱写在一块黑板上。有几个人站在酒吧门口,手握酒瓶,望着警察。大部分人站在街道对面。欧文斯朝门口跑去,有个便衣侦探正站在那儿等他。

“全妥啦,先生。我们拘留了嫌疑犯。在后面的顶层。”

中校一路小跑,奔上楼去,墨里紧随其后。在顶层的楼梯口又碰见一个侦探。欧文斯脑上挂着严厉而满意的微笑,走完了最后的三十英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