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通常要搞整整一夜,比利曾对凯利说过。於是凯利吃些东西,休息一会儿,做好一切准备。他将自己的逆戟鲸号驶近自己今晚要采取行动的地方,并在那儿抛了锚。

他只为自己准备了叁明治,但现在比一周前在越南的那个小山头上时要强多了。

天啊!

一周前他还在奥格顿号上进行行动前的准备。想到这,凯利痛苦地摇了摇头。

生活怎麽会这麽疯狂?

午夜之後,他将自己伪装後的小船放入水中。在船头他安装了一个小马达,希望自己的电池有充足的电源,供他一进一出使用。距离不可能太远。海图上显示这个地区不大,他们利用的那个地方一定是在中间。他的脸和手部涂成了黑色。很快地,他的小船便消失在黑夜的帷幕之中。他用左手掌舵,眼睛和耳朵在仔细搜寻着异样的东西。天空有成人之美,没有月亮,星光刚好能够使他看清水草和水下的障碍。这片水滩由於潮涨潮落,水草丛生、珊瑚遍布,秋天常有水鸟栖息。

情况多麽相似。小马达的隆隆声多像他在越南使用的那个滑撬啊!速度大约是两节。不过这次给他指路的是天上的星光。水面上的水草大概有六七高,因此,很显然地,这也是那些人之所以不敢在晚上来这儿的原因之一。如果你是外行,事情可就没那麽简单了。但凯利是位行家。他看着天上的星辰,知道什麽地方可以通过,什麽地方需要避开。他觉得在这样的情景中夜航真是一种享受。那些人是城市人,不像他是一位真正的水手。他们觉得在这个隐蔽的地方制造非法的产品是万无一失的,但在这荒郊野外,虽远离尘嚣他们心却觉得不那麽踏实。凯利此时比较依赖自己的耳朵。微风吹过高高的水草,在宽阔的水道上飘过。

他们走的一定是这条水道。水道两边的废船看上去就像另一个年代的鬼怪。这些战争年代留下的遗迹就像当年还处在儿童阶段的国家所丢弃的玩具,横七竖八地躺在水中。然而现在,这个儿童已经长成一个困惑不安的大人。

突然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凯利把马达关掉,让小船漂流了一会儿,竖起耳朵倾听着。

他的猜测没错。水道弯成一个弧形,同右前方伸去。声音也是从右边传来的。

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将船划过弯道。那儿有叁艘废船,也许是栓在一起的,那位拖船的船长可能是想把它们摆成一个完美的形状。靠西边的一艘稍稍倾斜,大约有七八度的样子,底部可以移动。

船已经很旧,上面的甲板早已经绣蚀。但下面有灯光,那一定是驾驶舱。有音乐声,那是广播电台播送的摇滚乐,为的是防止驾驶人打瞌睡。

凯利等待了四五分钟,他的眼睛看清了黑暗中的整个轮廓。他选好了自己靠近的路线。

他要绕道过去,以便让船身挡住自己不破发现。他现在可以听见不止一个人在说话。也许有谁讲了句笑话,引起大家的哄笑。他又停了下来,找寻一个不易被放哨人发现的位置。其实并没有人放哨。

他们找到这个地方可真够聪明的。这简直说不上是什麽地点,任何人也不会想到这可以藏身,当地的渔民也从不会注意。可是他们竟没有人放哨,因为任何地方都可能有突发状况。他们的船就停在那儿。凯利悄悄地将小船朝着那艘旧船的旁边划去,直到靠近他们的船为止。他将船缆拴在靠近的一个缆桩上。那儿有一个绳梯一直通向废船的甲板。凯利吸了一口气,开始向上攀登。

费尔认为,这工作正如博特所说,从头至尾都十分繁琐,令人感到厌倦。掺入乳糖是很容易,像搅面团一样,把东西放入不锈钢碗内拌匀,令他想起了小时候帮母亲做面包的情景,他曾仔细地观察并学习。後来自己的兴趣转到了棒球上,那些东西很快便忘得一乾二净了。现在的情况勾起了他对儿时的回忆,听着那沙沙的搅拌声,看着那些粉末凝结在一起,他感到十分愉快,就像原先早上要起床上学时突然听说要去郊游一样。接下来便是那单调无聊的程序,把做成的粉团分成均匀的份数,装入一个个小塑胶袋之中,用钉书机钉好,整整齐齐地叠好,清点後装袋,他看着迈克脸上流露着疲倦的神色。他在想,博特一定也有同样的感觉,只不过脸上没有表露出来而已。在整个过程中,他还得不时地说些笑话,活跃一下气氛。他们有一台收音机,面正放着音乐。休息时,他们有赞莎可以逗逗乐。那女孩因为吸过毒品,此时已昏昏欲睡。时已午夜,大家都十分疲惫,心中都充满怨意。他们都把赞莎玩了一遍,赞莎也很疲倦地在屋角睡去。四点钟时他们还要休息一下,以便能恢复一下精力。

一夜不阖眼是很困难的。费尔在担心弥漫在空气中的粉末,他会吸入自己的体内,长期下去会有中毒的危险。他在想,今後如果还要继续干这事,一定得给自己弄个口罩或面具戴上。

他想利用这东西发财,但一点也不想自己吸用。托尼和亨利想建立一个正式的加工厂。如果是旅行,可不会受这种痛苦,那会有另一番情趣。

又弄好一批了。费尔比其他人干得快些,想尽快结束工作。他走近冰柜,拿起下一个一公斤装的袋子,嗅了嗅。很难闻,有一股化学味道,就像读中学时在生物实验室闻到的味道一样。他用小刀将袋子拆开,将面的东西倒进不锈钢碗之中,加上适量的乳糖,藉着灯光用汤匙搅抖起来。

“哈罗!”

大家谁也没有想到,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手拿着枪。那人身穿军装,是迷彩服,脸上也涂着青黑迷彩。

他无需发出任何警告,他的猎物已经看见了他。凯利已将他的柯特手枪改回点四五的口径,而且他知道,对船舱的这几个人来说,这把自动手枪的枪口已够大。

他用左手指着那些人说:“到那边,站在甲板上,头低着,双手放在脑後,一个一个地出去,你先走。”他对搅拌碗旁边的一个说。

“你到底是谁?”那个黑人问道。

“你一定是博特了。不要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