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说,“回宫后,找个俞州的厨子给你做,成吗”,长夜下的女子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是最受不得人对她好的。

褪去凤服金饰,粉黛之下,也不过是张十六岁的年轻面容。

十六岁是如何的?

约莫就是,既有妩媚的天姿,又有少女的纯韵。

例如她这样红着眼眶看他一眼,那双杏眸印着庙会的五光十色,流光溢彩,如星如月,闻恕便忍不住想亲亲那处发烫的地方。

上辈子他遇见的宋宋,已经是十七了,她什么都会,且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见她妩媚张扬的一面多,显少能见她单纯无害的样子。

这辈子,倒都让他瞧了个清楚。

寒风瑟瑟,倏地,一片鹅毛落在她肩头。

付茗颂猛然回神,眼眸睁大,一仰头,便见漫天大雪,纷纷扬扬。

久久未至的冬雪,落满京城的大街小巷。

不过眨眼间,城隍街的青石砖便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毯。

元禄忙撑起伞,“主子,雪大,要不回吧?”

闻恕扭头去看付茗颂,姑娘自是舍不得的,她难得出宫,难得见一次热闹,怎么舍得回呢?

许是方才闻恕给了她胆子,付茗颂扭捏了一下,拉住他牵着自己的那只手腕,“吃碗馄饨再回,好不好?”

怕他不应,她又急忙补了句,“冬日,就是要吃热的。”

闻恕垂眼看她,她那小心翼翼,生怕被拒的神情,像是个要糖的孩子,这叫人如何舍得拒绝?

可方才忽如其来的一场大雪,馄饨铺子早已人满为患。

元禄伺候他这么多年,想都不敢想皇上能坐在这种地儿用膳,想要出口阻拦,可阻拦的话,却生生卡在喉咙里。

莫说馄饨,就按刚刚要将整条街买下来的架势,皇后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怕是也得吩咐人去摘。

苦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当差的?

元禄摇摇头,还是不多事儿的好。

须臾,付茗颂如愿以偿地在小店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