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进来。”容茜这才住了口,转身等小二把信件送进来。

容茜接过信,撕开封口,抖开里面的纸张,一系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

“郎君让我回府,说是侍婢不够用,让我去调教几个。”容茜揉揉脑袋,十分头疼地道:“我自己都野惯了,哪里调教得了别人!”

这举止散漫随性的人能调教侍婢规矩?冉颜也有些不信。

冉云生似是看出了冉颜的心思,笑道:“别看容姨这副模样,调教起人来可十分有一手。”

“臭小,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容茜将信封握成团,准确无误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冉云生吐了吐舌头,笑容明朗,一副少年郎顽皮的模样,看起来实在赏心悦目。

容茜打算与他们一块回长安,便令人准备好浴房,嘱咐他们好好休息,自己则去了院里交代事宜。

可不到片刻,院里便鸡飞狗跳起来,冉颜从廊下经过,便瞧见容茜举着扫帚追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抱头鼠窜,动作灵活,但比起容茜还是差了一点,不出五下便被扫帚扑倒在地。

“臭小,别以为我离开几日你就能在新丰为所欲为,再与那帮纨绔厮混,小心我把你牵了卖到妓馆去卖色!”容茜怒火熊熊,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什么牵不牵的!我又不是驴。”那少年抱着脑袋趴在地上,抬头顶嘴的时候,看见站在廊上的冉颜,脸色腾地一下红了,愣愣地看了半晌,才利地爬起来,拉着容茜的袖便往别处拽,小声哀求道:“容姨,咱们换个地方说教成不?”

冉颜莞尔,朝浴房走去。

沐浴之后,冉颜躺上了榻,窝在温暖的新被中,周身被淡淡的佩兰香气围绕,十分舒适。

佩兰,也有兰草、泽兰、香水兰等等别名,芳香性平,长于去陈腐,辟秽浊,冉颜便是用它作为主药,配了一个方,每次验尸完之后放在浴盆中,去尸气和污秽用。

之前因为身上伤口正在愈合,只能用湿布清理身体,再加之在途之中,没有那么方便,已然难受了,乍一沐浴,顿觉通体舒畅。

夜黑梦甜,这一夜居然并没有梦见尸体……

次日清晨,冉颜神清气爽地洗漱完毕,用完早膳不久后,便告别了充满活力和侠气的新丰,前往长安去了。

新丰和长安之间的官道平整宽阔,并无上那种几乎拆散骨架的颠簸,一上有容茜说说笑笑,倒也不难熬。

长安城,乃历代帝王建都之地。自周、秦、汉以来,州花似锦,八水绕城流。十四条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楼。这是后世对长安城的评价。

冉颜从车窗仰望巍峨的城墙,想起八方来朝的崇慕神情、城中坊市林立、画栋飞梁的宫殿建筑、比街连绵的豪门宅第、胡姬当垆、各种化的汇集碰撞迸发的夺目光彩……冉颜忽然热泪盈眶。她的心情不是晚绿她们这种单纯的激动和新奇,而是被中国历史上这个最多姿多彩、大气磅礴的时代所感动,而且她坚信,有着包罗万象气魄的大唐,也一定能够用它宽广的胸襟包容她的职业。

马车在延兴门排队缓缓而入,冉颜想到日后还有很多时间待在长安,便没有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向外张望。

容茜看着她淡然的模样,心里暗暗点头,主动解说道:“我们府邸在安善坊,很好认,从延兴门入,直走到第个大口,在靖安坊和永崇坊之间拐进去,过了靖安坊,右手边便是安善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