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丰歇了两个时辰,天色已经不早了,于是冉云生决定休息一晚,明早再去长安。

用完晚膳,那位一毛不拔的女掌柜终于回来。人未进门,便闻其声,“十郎来了?”

容掌柜的声音干净嘹亮,虽然嗓门很大,却并不惹人厌烦。

冉颜与冉云生正在屋内喝茶说话,便见一名荆钗布裙的女在廊下飞快地脱了屐鞋,几步走进屋内。她动作很急,步履生风,却丝毫不见忙乱。

待容掌柜在屋内站定,冉颜才看清楚,这女看上去竟然只有不到十岁的模样,比想像中年轻许多,身上着的虽是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却十分干净整齐,南瓜的脸型,一双眼睛时刻带着分笑意,模样周正,分外有亲和力。

冉颜猜测她的年纪远远不止表面这么小,只是生了一张娃娃脸罢了。

“十郎怎么才到,郎君半个月前都已经到长安了!”容掌柜声音利落清亮,说罢,目光却落在冉颜身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艳,“这位是……”

“是本家的十七妹,大伯的嫡女,单名颜。”冉云生笑盈盈地解释道,显然早已习惯她的随性。

容掌柜顿时更热情了分,直接跽坐到冉颜右手侧,赞道:“咱们冉氏就是出美人儿,啧啧,瞧十七娘这模样生的,整个长安,怕是除了十郎都没人比得过。”

这话自然是带了夸张成分的,冉颜还未来得及表态,冉云生却是不乐意了,“容姨,我可是个堂堂郎君,不是美人。”

“对对对,咱们十郎是带把儿的,容姨作证。”容掌柜笑呵呵地道。

冉云生小的时候,每次都是容掌柜伺候他沐浴,虽然是还不懂事的时候,但每次容掌柜调侃的时候,他都十分窘迫。

冉云生一张脸染上血色,容色瑰丽堪比十里云霞,别开脸道:“怪不得母亲要早早把你放出来,待在府里,你早晚要把满府的丫头都带坏了。”

冉颜抿唇忍着笑,又见冉云生与容掌柜熟稔且如此尊敬,便向她见礼,“阿颜见过容姨。”

“不愧是冉氏的嫡女,真真有礼,十七娘叫我容茜即可。”容茜连忙伸手扶起冉颜。

容茜有些奇怪,半月前,冉平裕一行也在新丰休息了一晚,当时冉十八娘也说自己是冉氏的嫡女。容茜从未去过苏州,冉平裕是庶出,一般在家中并不会提起本家,所以容茜只知道冉闻只有一个嫡女,但她十七岁便出府做新丰酒肆的掌柜,记不清嫡女是十七娘还是十八娘了。

容茜心里闪过这些,看冉颜的目光不禁更加和善,比起之前冉美玉的颐指气使,这个看起来冷漠的娘反而更讨喜,便委婉地探问道:“诶?半月前与郎君同行的十八娘闺名是什么?”

每个世家大族的取名都是有一定规律的,比如冉氏的嫡女名字都是单字。

“叫美玉。”冉云生代答道。

容茜了然地点点头,便热络地拉着冉颜嘘寒问暖。初次见面,她便热情得如同几十年不见的老友一般,却全然不会令人感觉到突兀或者一丝的不自在。

纵使冉颜知道这些热情也不可能全然是真,但对容茜的好感不减。

正说着话,外面有小二道:“掌柜,郎君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