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她娇躯一僵,挣扎着想要从他怀中退出却被他的一只手掌扣在腰上,制住了她的挣扎。 “冰块这里就有,别乱动。”他声线低沉温柔,取了餐桌上酒杯里的冰块。 冰凉凉的触觉贴在耳垂上,果然舒服了一些。 她心中的不安和异常渐渐褪去,背对着他,安安静静的坐着,乖得不行。 此刻,于壁炉相对的落地窗外,夜色潮水般满涌,漆黑浩荡,却清晰地投射出两人的身影。 高大英俊的男人转动着手中的酒杯,薄唇一张,将杯里用来兑红酒的冰块含到了口中,俯身,一低头,吻上了怀中女孩的耳垂。 香,太香了。 像是棉花糖。 黑眸忽地暗沉深邃,像是饮血的恶魔,晦暗地眸光一点点掀开绅士的皮囊,张开漆黑尖锐的翅膀,将怀里毫不设防的女孩狠狠地碾碎。 壁炉里火光温暖,宋知亦眼睫垂落,黑羽似睫毛品尝美食般陶醉地颤抖着。 偏偏他怀里的人还一无所知。 冰块一点点融化,林纯熙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异样,先生的手指为什么这么柔软? 她记得他的手指指腹是有薄茧的。 她的手不安分地抓了抓,小声道:“先生,好了吗?”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她。 林纯熙心中的不安愈发明显,腰肢不安分的扭动两下,却被他箍得更紧,不让她下去。 慌乱中,她鼓起勇气般地猛回头,对上宋知亦平静的黑眸,他手指间还捏着块半融化的冰块,被她的动作一打断,冰块顺着滚落下来,在他的白衬衫上落下一串水渍。 是她的错觉? “抱歉抱歉。”林纯熙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抽了纸巾要给他擦。 宋知亦看在眼里,还真是一点都不对他设防。 低低叹息一声,他一把握住她的手。 林纯熙一愣,以眼神询问他。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啊?” 宋知亦长指一探,取了另一杯酒,醇厚的红酒在高脚杯中摇曳,他将杯子交到她手中,收回扶在她腰侧的手臂,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单手松了松领带,弯唇:“自己倒。” 她“腾”地一下从他怀里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手里的酒杯。 要不是高脚杯的触感,林纯熙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看着她眼睛瞪大,受了惊的小猫崽儿似得,好玩极了。 在宋知亦的目光下,她将信将疑地将酒杯举高一点,正对着自己睡衣的位置,缓缓地就要往下倾倒—— 一只手扶住了杯子,从她掌心里抽了出来,放在桌上。 林纯熙:“?” 她还真当真了,实诚得可以。 他被她这茫然的小眼神儿看得愉悦,忍不出轻笑出声。 在林纯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眼神中笑完,他才懒散地将手指伸开,俯身凑近几分:“小家伙,适当拒绝男人无理的请求,不失为一种自保的方式。” “可是——”她欲言又止,“可是是您让我去做的,我不想拒绝。” “就算是我也不可以。” “为什么?” 他黑眸深邃,薄唇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放低了声线:“因为男人骨子里都有劣根性。” 低沉磁性的嗓音就落在耳边,羽毛一样。 她似乎真的听进去了,在认真思考。 “那么现在,再试一次。”他抬手取过杯子,交握到她手中,挑了挑眉,深邃的眸子里竟然露出男人在风月场上的风情邪肆,声音极轻,带着诱哄之意:“倒,我看着你。” 他英俊的面容近在咫尺,手掌控着她的手,握住酒杯,缓缓倾倒—— “哗啦——”酒杯被她猛地用力往另一侧倾斜,红酒全部泼在了他的衬衫上,泼了个干净。 衬衫布料被红酒染湿,紧紧贴在肌肤上,呼之欲出的胸肌与腰腹间的人鱼线条流畅清晰可见。 太欲了,他垂下的手腕处,红酒顺着指尖一滴一滴地流下来。 饶是宋知亦也愣了一秒。 随即笑出声来。 小猫崽儿爪子还挺锋利的。 恰好张叔拿了红霉素软膏下来,恰好看到宋知亦被泼了满身的红酒,连忙招呼人拿了毯子过来。 林纯熙幡然醒悟般后退两步,腾出位置来。 她刚刚一定是色令智昏,被他蛊惑着失了心神。 满脑子都是他规整的白衬衫,一丝不苟系到领口泛着光泽的贝母扣,莫名地想着把这个男人的镇定淡然全部打破。 想看他狼狈失控的样子。 却没想到,他当真是无论何时都如此淡然有风度。 宋知亦没接,摇摇头,黑眸饶有兴趣地看着林纯熙,好像她心里想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她往后又缩了缩,企图躲避开他探寻的目光。 好像她在他面前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想什么都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正神游着,宋知亦已经换下被红酒弄湿的衬衫,接过佣人递来的睡袍换上,走过来,手指弯曲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他语气温和,没丝毫责怪的意思。 仿佛是纵容孩子闯祸的家长,显然没计较刚才她泼他红酒的事情。 林纯熙受惊般抬头看他。 宋知亦却将手里的药膏放在她掌心里:“睡觉前抹上,你的耳垂发炎可能是因为耳钉材质不太适合,我那里有之前在慈善晚宴拍卖会上拍下的耳钉,放我那里也是闲置着,回头我让张叔给你送过去。” 林纯熙想到之前的那对红宝石耳钉,她将耳钉礼服一并还给张叔被拒了,还搁在她那里,但是价格太贵,她不敢戴,思及此,她慌忙摇头:“不用的,我回头去买几对纯银的。” 他无奈的轻叹一声:“林纯熙,你我现在是夫妻关系,是这世间仅次于血缘的亲密羁绊,所以,不要抗拒收我的东西。” 他手指将她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俯下身来,气息低低沉沉的包裹住她:“你要慢慢适应啊,适应与我亲近,我们来日方长,宋太太。” 喵喵 十一月底入冬, 秋大举办的中外设计系大赛也拉开了帷幕,比赛分为预选赛半决赛和总决赛三场,其中, 预选赛的总分前十名可以直接跳过半决赛进入总决赛。 预选赛是大赛主办方设计系的教授团拟定题目,然后参赛选手们通过设计图纸, 完整作品拍照,线上交卷参赛。 据张教授说, 光是一个预选赛就卧虎藏龙, 不少设计方案让教授评审团们眼前一亮。 “你们呐,要是最后决赛的第一名让人家外籍学生拿了,真是给秋大丢脸, 可别说是我的学生。”张教授板着脸开玩笑道。 “好嘞,教授, 输了比赛我们就说是苏大的,要丢也丢别人的脸。”台下有男生插科打诨。 教室里响起一阵哄笑声。 下了课, 张教授低头跟身边的助教女生耳语了几句, 女生点点头朝教室最后排走来。 “林同学你好,我是张教授的助教, 教授请你去一趟办公室。” 林纯熙正在收拾书本的手一顿, 旁边的苏小小也一脸惊讶。 因为张教授早就过了退休的年纪,因为秋大校长极力邀请才在退休后来秋大教书,平时只负责代课, 从来没有管过除学业之外的事情,叫人去办公室这可是史无前例。 “学姐, 能问一下是什么事情吗?”苏小小自来熟, 试图和助教套话。 女生笑笑, 回答的滴水不漏:“我也只是替教授传话。” 林纯熙将最后一本书将进包里, 心中已经有几分了然,“小小,我先去办公室了。” “哦,好的,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好。” 教学楼三楼办公室开着门,偶尔有女老师们的说笑声和打印机运作的声音传来。 林纯熙礼貌性地敲了敲门才进去。 张教授刚下课,在办公桌前擦眼镜,听到林纯熙进来的脚步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林纯熙将包跨放在腿上,规规矩矩地坐下,等着老教授开口。 张教授耐心地擦着老花镜的镜片,动作慢条斯理,一板一眼,就是不搭理她也不说话。 此时上午的最后一节大课结束,办公室的老师们多半是来取了包然后去吃饭的。 不一会儿,办公室里的人就走光了。 张教授倒了杯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林纯熙有些忍不住,小声开口:“教授,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张教授慢悠悠地咂了口茶水,将老旧带着毛线缝制外套的保温杯放在桌子上,问:“初赛感觉怎么样?” 林纯熙一愣,手指揪紧了书包带子:“还好。” “小郑啊,你得那个什么上传的电子图纸还有吗?”张教授仰着脖子喊了一声。 “稍等。”那边靠窗的位置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 林纯熙没想到这个点了办公室还有其他老师,一愣。 那边随即响起笔记本开机声以及敲打键盘的声音。 不一会儿,郑清单手托着笔记本电脑,走过来放在张教授面前的桌子上,还心情颇好笑眯眯地同她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林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