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纯熙:!!! 相比于她笨手笨脚半天还没拆掉一只螃蟹,被螃蟹腿上的刺扎了好几下手指,汁水弄得到处都是,他动作娴熟优雅地将剥好的蟹肉放在旁边的瓷碗里,只有指尖沾上了汁水,将小碗放在她面前。 “所以你是要报名这次的比赛吗?”他拿了湿巾擦手,冷白的指骨在灯光下像是精美的玉石。 偏巧是这样一双养尊处优的手,降尊纡贵地为她剥螃蟹。 她心中像是平静的湖面落了颗石子,颤颤巍巍泛起涟漪,一圈接一圈,越晕越大。 “我”她有些纠结,其实就论一个致力于苏绣的非遗传承人来说,她是极度渴望能有这样与优秀的同龄人切磋碰撞的机会,但是,她垂下眼,手指来回扣着筷子尾端的鎏金雕刻。 她不敢 韬光养晦藏匿锋芒久了,她不敢这么莽撞冒失地冲出去,害怕外界刺眼的阳光,也害怕这暂时的保护罩护不住她。 宋先生肯提供这栖身之所她已经感恩至极,怎么能再给他徒增麻烦。 她细白的贝齿咬了咬下唇,“我不想”后半句还没说出来被他拿出来的东西倏然打断。 他骨子里透着大家族的良好,向来不轻易打断旁人,但这次,是个例外。 轻飘飘的一张纸放在她面前。 是夏星给的那张报名表。 关键信息已经被人填好,男人字体一如他的为人,笔锋凌厉,大气浑然天成,却在最后的收笔锋芒尽收,是谦和的态度。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她一愣。 “爱人先爱己,七分爱己,三分爱人。同理,敬人一分,三分敬己。”他垂眸,长指一探,倒了杯花茶,“人生在世,本就是游戏人间,畏首畏尾可怎么取悦自己。” “林纯熙,放手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 灯光描摹着男人高挺的鼻梁,冷峻的下颌线,他忽地笑了,黑眸眯起来,伪装的绅士与温柔的外表被掀开,像是慵懒沉睡的王者,指尖摇晃着玻璃杯,声线轻飘飘的,却低醇压人。 “不要害怕,无论你做什么,先生都护得住你。” 这次秋大举办的服装设计大赛不禁邀请了外籍学生,还联合的秋城有服装设计专业的本科生研究生加入,受邀的评委中不但有设计专业德高望重的教授们,还有服装行业的商业翘楚和投资人,比赛的前三名极有可能得到青睐被聘任进公司。 随意搬出来一个都是在设计界有名响当当的品牌。 这消息如同水下油锅,在秋大设计系炸了般以光速传播,甚至许多外出实习的学生都返校报名。 学生会在设计系的教学楼下支起了简易棚子来审核收取报名表。 临近中午,前来报名的人还络绎不绝。 整理资料的男生将一张张报名表叠好,摞在一起伸了个懒腰,问旁边的同伴:“都中午了,收工吃饭去不?” “去,累死老子了,我感觉在学生会真的比保险推销还难。”旁人嚷嚷着就要起身。 “你好,请问现在还可以交报名表吗?”一道轻柔的嗓音飘落。 男生诧异地抬头,来人站在阳光里,海藻蓬松的长发散落肩头,乌黑水润的杏眸,白色口罩遮住小巧的半张脸颊,格子贝雷帽,小香风长宽格子风衣,白色长筒袜勾勒着纤细笔直的长腿,乖得不行,下面是绑带马丁靴。 “可可以。”男生被她的晃了一下神,明明到休息时间了却因为女生又乖又软的眼神,打算给她加个塞,顺便将人微信要到手。 “好的,那麻烦了。”女生将一张表明表递过来。 男生接过,有些惊讶于上面的字体之凌厉,目光落在女生的报名姓名上,黑色钢笔字端端正正地写着——林纯熙。 男生一惊,对于这几天学校论坛上的事情他自然是知晓的,尤其是里面那个设计系的学生林纯熙,据说资质平平甚至因为毁容在学校上课都一直带着口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他一直以为林纯熙真的就是个带着口罩身材臃肿的女生,甚至鼻梁上还会架副老气横秋黑框眼镜的那种,万年不变的羽绒服牛仔裤。 没想到,今天见到了本尊,竟然出落得这般惊艳,即便带着口罩也难掩其气质。 想到口罩下那张脸蛋在大火中毁容,男生不免遗憾地摇摇头。 他麻利地在电脑上输入了林纯熙的姓名专业身份证号。 “同学,已经为你提交报名申请。” “好的,谢谢你。”林纯熙礼貌道谢。 男生还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女生渐渐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影,叹了口气:“唉,好好人,说毁容就毁容了。” “哎,你到底来不来吃饭,不来我们就先走了啊。” “来了来了。”男生不再去想,跟着同伴走了。 教师公寓。 门铃被人按响,楚今安穿着睡衣来开门,看到门口的小姑娘,啧了声,调侃道:“一脸喜气洋洋的样子,刚领了结婚证的人就是不一样。” 和宋知亦联姻的事情,林纯熙早就在电话里和楚今安说过。 今天周五,上午宋知亦请了半天假和她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她想着赶在设计比赛报名截止期限之前把名报上,于是领完证让宋知亦将她送回学校来,将将赶上了。 “其实,说实话,我现在还感觉很不真实。”林纯熙在沙发上坐了,自顾自的倒了杯橙汁。 楚今安正在擦头发,闻言,停下来,狐狸眼笑得眼尾弯起一个小弧度:“你觉得你的那位宋先生怎么样?” “很好很好很好,很绅士,他教会我好多爷爷都不曾教过的道理,像是兄长也像是长辈。”她真诚道。 “噗。”楚今安被她认真地模样逗笑了,“那你觉得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因为宋爷爷和我爷爷是世交,而且宋先生人品很好的,先生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绅士的人。”末了,某人还自信地加了一句:“我相信他。” 楚今安面无表情地听完,转身就要回卧室。 “你去干嘛?” “本来想试试看能不能挽救一下,后来发现有些人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楚今安翻了个白眼。 这妮子口口声声一口一个“宋先生”,以林纯熙涉世未深的纯良的性子,只记得旁人的好,压根就不会想想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能走到今天这步必定是野心谋略都足够过人的强者,而这样强者从来没有乐善好施的多余怜悯和同情,又怎么会对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小姑娘甘愿如此付出。 他必定是见不得人的目的。 一位优秀的猎人,在狩猎成功之前是不会风吹草动惊动猎物的。 楚今安叹了口气,走进卧室里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拍水乳。 她和林纯熙从小长大,自然是太过于了解自己的这位闺蜜,善良单纯,有着这世间最干净的性子以及绝美的容颜。 任何一个男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之后都不可能放过,更遑论与宋知亦朝夕相对。 以林纯熙这性子,怕是被骗到吃干抹净了还要替人家数钱,看小妮子那一脸崇拜恭敬样儿,楚今安彻底放弃。 估计她说两句宋知亦的坏话这妮子还得胳膊肘往外拐,替她家先生鸣不平。 “谁无药可救了。”偏偏被骗进狼窝的人还不自知,巴巴地跑过来卧室问她。 楚今安没好气地一翻白眼:“我,是我无药可救,是我病入膏肓。” 喵喵 落日熔金, 傍晚秋城下了场小雪,细细密密的雪粒子落在伞面上,茫茫无声。 男人进了大门, 高助理才将伞收起来。 温暖的空气一下子涌动上来。 餐厅的水晶吊灯开着,隐约传来女孩的笑声。 餐厅里, 林纯熙正在往盛蘑菇汤,她穿着纯白色的家居服, 云朵一样柔软的材质。宽大的袖子挽到手肘处, 露出纤细白嫩的胳膊,长发绑了个低马尾,蓬松的碎发垂落在两侧, 听到脚步声,惊喜地抬头望过来, 弯唇一笑:“宋先生,您回来啦。” 自从面纱摘下后, 林纯熙用餐的地点都挪到了餐厅, 与宋知亦一同。 男人深邃深沉的黑眸望着她水润的杏眸,弯了下唇角算是回应。 张叔与佣人们将晚餐一一端上桌。 宋知亦切了一小块牛排, 他吃饭的样子也禁欲斯文, 衬衫笔挺,摘了袖扣,袖子折了几折挽起, 下颌有规律的一下一下咀嚼着,喉结滚动, 将食物咽下。 壁炉的炉火燃烧着, 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宋知亦喜欢这种古老精美的东西, 所以餐厅的壁炉在冬季绝不是个摆设。 刀叉轻微的碰撞声时不时响起,宋知亦偶尔问两句林纯熙学业上的事情,连交谈也是轻声细语。 一顿晚餐用毕,佣人上来撤掉餐盘残羹,换上水果甜点。 林纯熙有些心不在焉,指尖频频勾起刮弄耳垂,不知是不是前两天新买的耳钉没消毒,戴了半天右耳的耳垂就又疼又痒。 “怎么了?”他将她的心不在焉看在眼里。 “没什么,耳垂有些不舒服,可能发炎了。”她放下手里的筷子,“张叔,有消炎药膏吗?” 宅子里的医药箱各种药品齐全,张叔刚要说“有”,接触到宋知亦的眼神,生生将那个飘到嗓子眼的字咽了下去,换了个说辞:“我去找找,您稍等。” 张叔一走,安静的餐厅就剩下对坐的两人,林纯熙有些坐立不安,手指无意识地去挠一挠耳垂,本来雪色的耳垂被她弄得泛着嫩粉的薄红。 再次伸手去抓时,手腕被人一把攥住,宋知亦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别弄了,手脏,容易感染。” “可是很痒。”她咬了下唇角,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带那对耳钉了。 “我看看。”宋知亦勾了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沉沉的雪松气息笼罩在她身侧。 小姑娘很乖地侧着身子,将右侧耳朵露出来,对着他这边。 男人的手指尖微凉,触上耳垂时面前的人颤抖了一下,想躲,被他好整以暇地单手撑在她面前的桌面上,拦住。 他低笑一声,小猫一样敏感。 嗓音却还是绅士斯文:“确实是发炎了,用冰敷一下再上药。” 离得太近了,这感觉太怪异了,林纯熙吸了吸俏鼻,不着痕迹地将手放在他撑在身前的手臂上,推了推:“我去拿点冰块。” 没推动。 她一愣,接着用力去推—— 耳边响起一声低笑,拦在她面前的手臂一动,她还没看清怎么回事,腰间被男人的大手一勾,跌落进男人蓄谋已久的怀里。 后背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与他的衬衫紧密相贴。 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