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霏过去接水:“还没睡?怎么起来了?”

他的声音因为夜色而压低了几分,显得不那么尖锐刻薄。

沈华皓垂头,发现他这个哥哥的眼睛像琉璃一样漂亮,在暗黄的灯光下像是浮着一层柔情,他愣了一下撇过头:“失眠,睡不着。起来背会儿书,就想过来喝口水。”

沈思霏理解了,劝道:“虽然是高三,但压力不要太大。父亲对你要求太高,你不用把他的话听进去,即便不能符合他的期望,也不要紧,他不会对你失望,对不对?”

他倒了杯温水,就要回房,沈华皓却叫他:“哥。”

沈思霏停下脚步。他跟沈华皓同父异母,从出生那一刻起,在李倩的故意和小心防备下渐行渐远,心思各异,性子截然相反,相处并不和睦。

但只要对方一句哥,他总得停下脚步。

沈华皓问:“你是不是从来没把这个家当你的家?”

幼时就住在那个穷酸的陈家福利院里,长大后就搬出去租房住,其实回沈家只要半个小时的路程。却总是不愿意回家,即便回来一趟,也是无比的匆忙和疏离。

沈思霏实话实说:“大概因为我讨厌你们。母亲去世,李阿姨半年后就进了家里,这件事我永远会介怀,并且不会原谅。你们有父亲的全部宠爱和关注,那就够了,我在不在并不重要。”

而且,李倩自从生下沈华皓后就对他的戒备特别重,总是阴阳怪气。沈思霏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沈家的继承人只有一位,在第二性别没有分化之前,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沈华皓捏紧水杯,微微垂头,“那真巧,我也讨厌你。”

沈华皓迈开长腿从他身前走过,轻蔑笑道:“我最讨厌omega,特别烦。”

他上了楼,将门合上了。

沈思霏沉默着关了灯,摸索着回房间。他的夜盲症其实并不严重,甚至不需要治疗,只是因为近期压力大又操劳辛苦,所以症状就出现了。

进门的时候胳膊还不知在哪里撞了一下,疼的他龇牙咧嘴。

他和沈华皓关系一直这样僵硬,小时候的沈思霏对李倩和她两个孩子抱有很大的敌意,一直认为对方是害死他母亲的真正凶手,而他的父亲是帮凶。但事实总比小孩子想的要复杂很多。而矛盾无法和解。

沈思霏这次挨了枕头,睡了过去,胡乱做了不少梦。

直到最末一只巨大的千纸鹤要过来吃掉他,他才惊醒了。

日光透过窗户玻璃,照射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