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站着,或许讲述得太过入迷了,竟然没有发现贺西洲的到来。他的侧脸弧线优美,皮肤白皙,睫毛极长,眼里仿佛映衬着外头的阳光。

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凑过来听,三个人紧贴着,等讲完了,沈思霏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抱着课本回办公室了。

贺西洲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丝不苟而认真、又柔软细腻的沈思霏,抬眼的时候瞳孔仿佛都盛着光,耐心而细致的,带着对全世界的善意和温暖。

没有小时候的尖锐刻薄,甚至是捉弄他的顽劣桀骜。

……

多年前政府补贴很少,福利院的孩子们的三餐都是由政.府严格控制提供的,有时甚至会克扣。贺西洲来的第二天,名字和身份还没有通过政.府审核,没有任何补贴给他。

他不是会饿了就讨吃的的小孩,陈家那时并不富裕,陈院长也一时疏忽了他。贺西洲一天没吃,饿的快要晕过去了。

他从床铺上爬起来,去大厅,正好看到一个长相精致的男孩子在啃包子。

好像是豆沙包,没那么香,可面粉的味道对他来说都无比诱人。

贺西洲走了过去。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小男孩有一双明亮的眼,看了他半晌,问:“新来的?想吃包子吗?”

贺西洲忍着咽口水的想法,点了点头。

沈思霏沉思了一下,起了顽劣的心思,他跳下椅子,从柜子里掏出一条粉嫩的小裙子来,“穿上它,我就把剩下的两个包子都给你。”

贺西洲愣了,那明明是女孩子的衣服,他用沙哑的声音正名:“我是男孩子。”

“我知道你是男孩子。你过来的那天晚上我也在。”漂亮的如同天使一样的小男孩说,“福利院里都是听话的孩子,你不是。你不听话,就没得吃。”

小孩子自尊心强,特别是贺西洲这样遭遇过不公遭遇的孩子,非常敏感,来自沈思霏的最大的恶意,让他回忆起了那段在外流浪的非人遭遇。

捉弄他,欺压他,使唤他去做苦力,肉.体的折磨是轻的惩罚,嘲笑轻蔑和恶意才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创伤。

不可以反抗,否则会受到更加残暴的镇压和难以承受的伤害。好像有什么压弯了他的背脊,只留下屈服和求饶两条路。

他眼里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沉的如同深渊般冷寂。

“我穿。”

他第一眼的沈思霏是对他怀有恶意的人,这么久以来,贺西洲虽然没有报复之心,但怨恨一直埋在心里,埋得比他想象得还要深,并且难以随着时间而释然。

如果当初的小男孩是这样温柔的善意,事情也许就不会这样,他也不会毅然决然远走高飞,远赴国外拼搏数年。

沈思霏对孤儿院其他人都是礼貌尊重的,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从家中被拐走,险些被虐待致死,拼着一口气跑出来,贫穷、苦难,仿佛一条走不到尽头的荆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