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野托茶杯的手指暗自攥起,面色微白,谢文修在一旁看着,忽然生出一点歉疚。

若不是因为他,危野也不用在这里承受这般侮辱。

危野深吸一口气,很快从怒火中找到理智,“时移世易,现在是民国,女性都可以出来做生意,我生为男人,如何不能?”

“闭嘴!你既然嫁到我们谢家,就不该再提自己是男人的事……”

“真是笑话。”他嗤笑一声,茶杯掷在桌上,当啷一声响,正如他唇边的不屑,“这么大年纪,连句实话都听不得。谁还缺了那二两肉不成。”

“市井粗鄙之语!”桌子被老头拍得噔噔响,“我们谢家怎么会有你这种人,真是丢尽了祖宗的颜面!”

来了来了,说不过就人身攻击。

危野是谁,吵过的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气人有一手的。瞟去一眼,“也难怪三叔这么生气,您一大把年纪,恐怕那东西早已是不足二两重了。”

“你!”

“我什么我?”危野冷冷道:“我虽出身市井,也知道礼义廉耻四个字。”

“文修尸骨未寒,你们便来趁火打劫。说什么谢家的产业,你们扪心自问,这其中多少是文修打下来的?你们坐享其成,却不知感恩,前倨后恭,不仁不义,令人不齿。”

“清明可别去上坟了,祖宗看见你们,棺材板估计都压不住了!”

几个老头指着他,手指抖成了帕金森,脸色铁青,看起来快厥过去。

谢文修不厚道地笑出声,第一次知道危野这么会怼人,胆子还这么大。

就在这时,有门房跑来,悄悄对胡管家说了什么,胡管家一喜,将话传给危野。

危野闻言,忽地轻轻笑了。他目光划过这群人,语气软了回去,“今日得罪了,不如诸位长辈改日再来一叙,当家之事的确应该好好探讨一番。”

竟不见他乘胜追击,有人以为危野是示弱了,刚想接着逼他,却听他说:“刚刚北边发来电报,我二弟钧崖要回来了。”

“到时候有什么话,你们到他面前说?”

众人皆是脸色一变。

谢文修的二弟谢钧崖是庶子,亲娘因暗害主母被谢老爷子厌弃,五岁时被谢老爷子过继到一个没有子嗣的好友家里。那家人从军,谢钧崖早早便上了战场,骁勇善战,替养父打下大片地域,如今是北方势力强横的大军阀之一。

这年头世道不太平,有枪才有话语权,谁敢去触当兵的霉头?

没想到谢钧崖还会回来。这些人顿时气焰全无,只好灰溜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