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两只眼睛仿佛还是睁开的,冰冷、腐烂的眼珠正盯着秦姜的方向,嘴唇似乎在笑,似乎在说:“你看到我了。”

身后的人叹了一口气。

“你看到了想看到的,让死者安息吧。”苏吴将那块被她掀开的白布重新盖上。

秦姜吐掉嘴里的干藿香枝,默然地看着,忽然看见,死者干枯的发间,在满头珠翠之中,有一片薄如蝉翼的东西。

“等一下。”她开口。

她撇开眼不去看那滑出母体的死胎,将谢蘅发间那朵干枯的花拈起来。

花瓣的形状与那本《论语》中印痕的形状相吻合。

它原本应该是鲜活的黄色,承载了一段明亮的、隽永的过往。

“这是什么花?”她对着明亮处想要辨认。

苏吴道:“野金雀。”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又解释:“不可入药,多生于峭壁石缝间。”

秦姜心中默念了一遍,将干花小心翼翼的重新放回原处,“这么说,一般无人采摘?”

“谁会冒险去采一朵野花?”苏吴道。

“……是啊,为何冒险去采一朵野花呢。”

谢蘅的脸终于被重新掩盖。

两人一道将棺盖阖上,秦姜一边塞回棺钉,一边整理思绪,恍然间见苏吴黑衣停当,窄袖圆领,竟不同于前几次见面时的文人模样,烛火明灭之中,多了一丝肃杀之气,气势陡然凌厉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忍不住问出心中谜团。

苏吴眼眉一挑,直直看来,反问:“这句话,该我问大人才是。您真的有一妻一妾吗?”

“哦,本官有……”

秦姜面色一僵。从刚才一直到现在,她差点忘了自己是女子装束。

她瞪着他:“你怎么知道的?你都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