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启道,“乞奴真厉害,快下来吧。”

乞奴高兴的往回爬,突然脚下一滑,从树上掉了下来,郑启飞身一扑,接住了乞奴,可是郑启也不过是十一岁的小身板,抱着乞奴在地上一滚,结果两人都受了点伤。

郑启自然把事情都拦在自己身上,被郑裕好一顿抽。

郑启征战回京向先生请安,却没有看到乞奴,后来在花园里找到他,九岁乞奴和袁安两人在树荫下的地衣上睡作一团。有奴婢或侍立、或打扇,案几上散落着书籍和茶碗,周围的兽吻鼎炉还飘着袅袅清香。

奴婢见郑启过来,便轻声道,“小郎君和袁郎君之前在辩经驳难,累了就在这里小憩一会。”

郑启看着乞奴与袁安滚作一团,皱了皱眉,乞奴自幼身体便不好,怎么能睡在地上。伸手便将乞奴抱了起来。

乞奴微睁了眼睛,看到郑启,含糊不清的叫了声“阿兄”,又合眼睡去。

十四岁的乞奴把玩着一只茶盏,对袁安道,“这一窑仅烧成两只,却称得上‘如银类雪、胎薄如纸’。”

袁安笑道,“你画的样式,我做的胎体,怎么可能不是精品?”

郑启手握玉币站在门口,阳光从泼墨窗纸上透过洒落在屋内的两人身上,仿佛另一个世界中人。

四年后,郑启看着被绑缚仍然不失风度的袁安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袁安微微一笑,“成王败寇,无言矣。”

郑启一朝登顶,乞奴也匍匐在脚下,虽得了天下,却隐隐感到失去了什么。

乞奴不再唤他阿兄,相处也恪守臣子的本分,毕恭毕敬。

郑启拜乞奴为光禄大夫撰写诏书,下朝后回了书房,乞奴便坐在御案的左下方,但坐在那里的仿佛又不是乞奴。

郑启不以为意,来日方长。

乞奴玩女人,没关系,郑启让皇后挑一些好的送过去;

乞奴性情鲠直狷介,不容人之短,得罪不少外戚权臣,没关系,郑启将他拘在身边,自然无事。

可是乞奴渐渐消沉,嗑药酗酒,郑启却无法安之若素,他想起乞奴十几岁的时候曾经外放做过一年的小县令,那一年,乞奴的书信里洋溢着的活力让现在的郑启心痛。

当郑启说出让乞奴外放为益州刺史,看着乞奴叩谢时微颤的身体,心中百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