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泰戈尔老先生,久仰久仰,怎么没入席,那啥,赶紧安排上座,我陪老先生喝几杯喜酒。”陈子锟热情的招呼道。

泰戈尔哈哈大笑,用晦涩的印度英语说了几句,徐志摩翻译道:“先生说感谢你的盛情邀请,但舟车劳顿就不打扰了,这是先生赠送的礼物。”

说着拿出一本诗集来,泰戈尔在扉页上签下赠言,送给了陈子锟。

陈子锟接在手里,看到诗集封面上写着“吉檀迦利”四个字。

送走了泰戈尔和新月社的朋友们,陈子锟看到大门口蹲着一群乞丐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府里打发的糖馅包子,其中有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顿时惊道:“这不是徐二么!”

那人果然是徐二,身上裹着一件破棉袄,脸上肮脏不堪,看到陈子锟的时候,他惊得连包子都掉在了地上,话也说不出来。

“徐二,你家少爷呢?”陈子锟问道。

“少爷生肺病病死了。”徐二黯然神伤。

陈子锟也哀叹一声,想当年徐庭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可惜自打徐树铮倒台后就一蹶不振,今日竟然听说他英年早逝,真是令人扼腕。

“宝庆,身上有钱么?”陈子锟道。

站在门口招呼乞丐的薛宝庆赶紧掏腰包,拿出四枚大洋,一把铜元来,陈子锟接了,抓过徐二的手把钱放在他手里。

徐二的眼泪啪啪的往下掉,捏着钱的手在颤抖,同样都是拉洋车的,为啥人家现在高官得做骏马得骑,还娶了千娇百媚的娘子,自己却越混越落魄,从将军府的包月车夫堕落成和乞丐为伍,想想就觉得不平啊。

“谢了。”徐二一鞠躬,拿着钱跑了,一边跑一边拿袖子抹着眼泪。

其他乞丐们顿时举起手来,如同一片树丛,他们也想要点喜钱。

……

中午喜宴在家里摆,晚宴却放在六国饭店,主要招待上流社会的朋友和女方亲朋,比起陈子锟那些声名显赫的宾客来,姚启桢的客人就低调多了,曹汝霖、章宗祥,陆宗舆,还有姚依蕾的姨夫,日本正金银行的高级经理,整个就是一堆亲日派。

一对新人换了西式礼服,笑语盈盈的招待客人,姚启桢夫妇送的礼物是一对限量版的瑞士江诗丹顿腕表,镶嵌钻石和蓝宝石,极尽奢华,据说全中国仅有两对,一对在上海,一对在北京。

如今社会上戴腕表的人还不多,只有时髦新派人士才喜欢这种新奇玩意,姚依蕾拿着手表爱不释手:“谢谢爹地妈咪。”

姚启桢两口子笑容可掬,隐约有泪光隐现,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终于离开父母了,想想真是幸福又心酸。

“子锟,这是曹世伯,章世伯、陆世伯。”姚启桢春风满面的将自己女婿介绍给了五四时期三位著名的国贼。

昔日火烧赵家楼的旁观者之一彬彬有礼的向交通系的三位元老鞠躬致意,三人都赞不绝口,夸姚启桢找了个好女婿。

姚启桢道:“我这个女婿,志向还挺大,想修一条铁路支线连结陇海线和津浦线,真是好高骛远。”

曹汝霖道:“哪里哪里,小陈后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