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锟反应挺快,就地打了个滚,以车轮为掩护,哗啦一声推弹上膛,正要寻找敌人开枪的位置,王德贵跳下车来,拉起他便走:“快跑,中埋伏了。”

“军粮咋办?”陈子锟脖子上青筋乍起。

“听这枪声,起码一个连,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跑!”王德贵脸上哪还有平日半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平端着毛瑟步枪拉栓射击,甚至连瞄准都不用,动作流畅无比,一气呵成,每一声枪响之后,对方的火力密度就弱了一分。

陈子锟一咬牙,弓着腰扭头就跑,子弹在他背后掀起一排烟尘,一头扎进青纱帐之后,趴在田垄上朝黑暗中膛口焰闪烁的地方开枪,掩护老王撤退。

王德贵一夹子弹正好打完,提着枪猫着腰如同灵巧无比的野兽般迅速蛇形机动窜了过来,大校场上的训练标兵和他想比也只能是徒子徒孙级别的。

扑进青纱帐,王德贵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跑!”

陈子锟二话不说,收枪就撤,跟着王德贵没命的狂奔,枪声在身后渐渐稀疏。

“老王,歇歇吧。”陈子锟气喘吁吁道。

“你小年轻还比不上我。”王德贵到底是上了年纪了,狂奔了一路,满头大汗狼狈不堪,不过这一张嘴依然不饶人。

“我是怕你累着。”陈子锟掏出两个子弹桥夹,丢一个给老王,另一个压进了弹膛,持枪警戒。

老王趴在地上听了听,道:“没追过来。”

陈子锟问:“弟兄们呢?”

“子弹不长眼,怕是都死了。”王德贵语气里竟然没有丝毫的悲伤,忽然他竖起耳朵,低喝一声:“口令?”

“三师,回令。”草丛里传来回答。

“威武,出来吧老李。”王德贵收了枪。

李长胜从草丛里钻出来,蓬头垢面,枪也丢了,看到二人咧嘴惨笑:“让人包了饺子了。”

王德贵道:“狗日的边防军,居然偷袭咱的粮道,一点也不厚道。”

老李道:“现在咋整?”

王德贵道:“你问我,我问谁,五十车军粮全他妈丢了,就咱几个人跑出来,回去还不立马枪毙。”

李长胜道:“横竖是个死,不如干脆跑了算了。”

王德贵道:“到处打仗,往哪里跑,这回再让宪兵逮到可没人给你说情,当场就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