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春风拂过杨柳,将刚冒芽的柳叶剪成了翠绿的条,春日的长安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三三两两的行人笑闹着去郊外小山上踏青。

张九龄回到了他阔别五年的长安城。

他离开长安的时候落寞极了,只有一人一马一书童,如今再回到长安,张九龄依然只是一人一马一书童,可心境却截然不同了。

离开长安城的时候,张九龄认为自己这辈子的努力已经化为乌有,再没有什么期盼。

可看着如今在他的治理下蒸蒸日上的荆州和在他的辅佐下越发茁壮的小明主,张九龄已经释怀了。

如今的张九龄认为自己是姜尚是百里奚,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李长安没有来迎接张九龄,在外人看来李长安和张九龄的关系只是认识,还没有好到能够为张九龄接风的程度。

为张九龄接风的人是贺知章,贺知章一早就来到了长安城门外,乐呵呵地等着自己的老友。

“你啊,这几年一点消息都没有。”贺知章拍拍张九龄的肩膀小声抱怨着。

“要不是为了寿安公主,恐怕我这糟老头子这辈子都收不到你张九龄的信了。”

张九龄撇了贺知章一眼:“我这些年你又不是不知道……李林甫心眼小着呢,你来为我接风,小心他日后找你麻烦。”

贺知章乐呵呵挥手:“无碍,陛下已经允了我告老还乡,下个月我就要离开长安回老家去喽。”

“这么着急?”张九龄诧异看了贺知章一眼。

贺知章捋了把胡须,感慨道:“风雨欲起,我年纪大了,不想再掺和这些事情了。”

“看来这个太子依旧不合陛下的心意。”张九龄讥讽道。

“慎言。”贺知章看了看左右,二人说话声音很小,可如今是在城门附近,人多耳杂,说不准就落入了有心人耳中。

张九龄淡淡道:“你我都到了这个年纪了难道还贪生怕死吗?”

“你比我尚且小近二十岁。”贺知章乐呵呵道,“从你嘴里说出来倒像是你我同辈一样。”

两人肩并肩走入城门,走在大街上,也不提回府,就这么牵着瘦马在街上悠然慢走着,谈论着这些年的生活,倒也自在。

城门上,李林甫盯着张九龄的背影,目露嫉恨。

他明明是失败者,凭什么还敢是这么一副平静的模样。被贬出长安、五年都见不到圣人的张九龄应该失魂落魄,满肚子哀怨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