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殷琅死前的眼神里充满的不甘心,竟是这样的心情。

窗外飘着雪,慢慢地往下落着。

迟羡站在窗前,满身的血在烛光下被照得一清二楚,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掠过他平静的眉眼。

泠州冬季的夜晚,漫长而寒冷。

纪云蘅徒步登山,走得双脚疼痛,腿肚子酸软,最后在衙役们的搜寻下,于尸首遍野之地,找到了许君赫。

开门的时候,他静静地坐在地上,身上披着一件外衣,靠着墙,一动不动。

衙役们跪下行礼,喊了好几声殿下,许君赫都没反应。

纪云蘅便是在这时独自走上前,轻声唤他的名字。

刚靠近,许君赫就像一只困于绝路的野兽,猛地起身将她扑倒在地,死死地压住她。

纪云蘅的脑袋往地上磕了一下,幸而是土地,并不痛。

紧接着就有东西抵上她的脖子,纪云蘅下意识伸手握住了许君赫的手腕,“良学,是我呀!”

许君赫的眼睛锐利,意气张扬,

他与人说话都是直接盯着人的眼睛,从未有丝毫避让。

可现在她却看见许君赫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别处,瞳孔里是一片空洞。

明明这里被火把照得通明,他却没有看着她的眼睛。

纪云蘅心中咯噔一响,瞬间明白许君赫这是看不见了。

外面大火刚熄,满地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整座山头,纪云蘅一路走来本就吓得不轻,眼下看见许君赫这副模样,当即没忍住落了泪。

可许君赫的神色却出奇冷静,用手摸着纪云蘅的脸,描摹她的眉眼,认出了她。

然后就在那一瞬间卸下防备,气息一轻,整个人晕了过去。

其后便是衙役们将许君赫给抬起来,放在马背上牵着下山,运入马车里。

纪云蘅不肯回家,与许君赫同坐马车里,将大氅脱下来披在他身上,被人一同送往了九灵山的行宫里。

行宫里的太监和侍卫有很多,见许君赫出去一趟变成了这样,纷纷吓破了胆,手忙脚乱地将人往寝宫里搬。

太医匆匆赶来为他治伤,在太监的伺候下,许君赫被搬到了热水里。

冻僵的身躯被软化,许君赫的呼吸这才慢慢有了规律,好似沉沉地睡过去。

纪云蘅没有下山,在许君赫寝宫的偏殿里暂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