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锟道:“我沉得住气,今晚我不走了,在这儿陪你。”

过了五分钟,工作人员来催促陈子锟离开,得知他要留在羁押室,急忙报告检察官,不一会,李华廷来到羁押室,作不安状:“陈将军,您这是做什么,这不是让我们为难么?”

陈子锟道:“我是主任委员,如果真有贪污行为,我难辞其咎,不如留在这儿把话说清楚再走。”

李华廷阴恻恻的笑了:“陈将军如果真要留下,我倒是不反对,可是你们不能在一个房间。”

“为什么?”

“哼哼,陈将军自己明白,同案犯在一起是会串供的,当然不是说你们,只是说一般情况是这样。”李华廷眯起眼睛,笑里藏刀。

陈子锟觉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刘婷不辞劳苦,为烈士遗属伤兵家属奔波忙碌,整个人瘦了两圈,说她贪污公款,简直就是颠倒黑白,贪污公款的人不是没有,一个个都高居庙堂,检察厅不去抓那些大鱼,却沦为权贵的帮凶向无辜者下手,实在令他忍无可忍。

但他还是忍住了,道:“好吧,你们另找一间牢房给我。”

李华廷道:“来人,帮陈将军安排一间屋子。”

陈子锟将大衣脱下披在刘婷身上,道:“不用怕,世间自有公道,等事情水落石出之际,我叫那些宵小之辈生不如死!”

说罢冷冷看了李华廷一眼。

李华廷视若无睹,道:“陈将军,事先咱们可说好,您是中央委员,监察委员,按照法律检察厅是不可以羁押的,您留下完全出于自愿,和我们没关系。”

陈子锟硬梆梆道:“那是自然。”

地方检察厅到底不敢为难他,安排了一间舒适的值班室给他,陈子锟一夜没睡,想了许多。

第二天上午,一个十五六岁的仆役送早饭进来,向他挤眉弄眼,陈子锟道:“有事么?”

小仆役道:“我爹死在淞沪战场上,没有刘阿姨照顾,我们全家都活不到今天,我们都知道她是冤枉的,您放心,阿姨不会吃苦的,这是她让我转交给您的东西。”

说着拿出一张纸条递过来,上面分明是刘婷的字迹:“公道不在法律,在人心。”

陈子锟若有所思,看着小仆役,忽然豁然开朗,明白过来,指望走正常法律程序是没用的,必须发动舆论,争取民众支持,才能沉冤得雪。

昨夜一场小雪,外面全白了,检察厅外,密密麻麻跪满了人,足有四五百人,以老弱妇孺居多,还有拄着拐杖、脸上蒙着纱布的伤兵。

检察厅上下全慌神了,这么大的阵仗他们没见过,一问才知道,这些人都是为刘秘书长作证明来的,说刘婷绝无贪污之行为,请检察厅明察秋毫,不要放过诬陷之人。

李华廷出面安抚:“大家不要受了贱人蒙蔽,围堵政府机关是犯法的行径,至于刘秘书长有没有贪污公款,我们是有确凿证据的,绝不会冤枉好人……”

忽然一个雪团劈面砸来,正中面门,里面包了块石头,砸的李华廷满脸花,下面一个伤兵操着山东口音骂道:“打你个贪官,要是包龙图再世,非拿狗头铡铡了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