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刘秀和百姓们太过接近,他也是提心吊胆,生怕发生意外,倘若刘秀在城内有个三长两短,刘秀的那些手下将士,不把自己生撕了才怪!

进入粮仓,举目一看,偌大的院子里,堆满粮食的草棚一座连着一座。

五万石的粮食可不是小数目,足够五万将士吃上一个月的。刘秀在查看的同时,问胡晟道:“城内现在可有饥荒?”

胡晟连忙躬身说道:“还好、还好!”

刘秀皱着眉头问道:“何谓还好?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胡晟缩着脖子,咧着嘴,赔笑着说道:“大司马,贳县的粮食,养贳县本地人,绰绰有余,可是,有很多的流民也跑来了贳城,这些流民没有吃的,入冬之前,情况还好点,入冬之后,每天都会饿死几个……”

这天寒地冻的,对于流民而言,生存的条件自然是越发的艰难。刘秀沉吟片刻,说道:“即日起,县府对城内之流民,每日至少施粥一次。”

胡晟愣了一下,连忙说道:“大司马,县府的屯粮并不多……”

“倘若县府的粮食不足,就从这些军粮里抽调。既然贳城现已归属汉室,贳县境内,就不能再有饿死人的情况发生!”刘秀不容置疑,斩钉截铁地说道。

胡晟急忙躬身应道:“下官谨记大司马教诲,县府即日起,每日定为城内流民施粥一次!”

耿纯走上前来,对刘秀小声说道:“主公的做法,固然可以救济流民,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啊!”

河北的流民那么多,能供养千人、万人,但能养得起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上百万吗?

刘秀苦笑,他何尝不知道施粥这类的做法是治标不治本,只要还有战事,只要还存在战乱,最终倒霉的人,都是百姓。

他眯缝着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河北祸乱的根源,并不在郎,而皆在义军!”

赤眉、铜马、大彤、高湖、青犊等等,大大小小数以百计的起义军在河北各地,四处乱窜,搅得民不聊生。

当初各支起义军的宗旨都是志在反莽,可现在王莽已死,新莽朝廷已灭,但这些起义军都没有解散,还在各自为政,四处洗劫。

这种情况下,河北又岂能太平?河北的百姓,又岂能安生?

听闻刘秀的这番话,耿纯心生敬佩,主公之言,是直接说到根子上了。

河北的困境,并非是王郎造成的,说白了,王郎就是个在乱世之中,浑水摸鱼的投机者。真正的祸根,是散布在河北各地的起义军。

起义军揭竿而起的初期,是百姓们为了生存,铤而走险,反莽反朝廷,发展到现在,他们的诉求虽然都已得到了满足,但要他们自己解散,那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人都有私心,都有欲望,队伍好不容易壮大起来,又怎么可能会自己解散,人们又怎会白白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利。

为了让自身继续生存下去,也为了继续扩大自己手中的权利,各地起义军还在不停的招兵买马,河北的情况并没有因新莽朝廷的覆灭而有所好转,反而更加混乱,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