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当然要买。一万五你卖吗?”

“好,你到我办公室去拿钥匙,就放在我办公桌下方的抽屉里,在左边,用一个蓝色的塑料钥匙圈圈住的两把钥匙。必要时,可以问丽娜,你认识她,她会帮你找。你只要跟她说是帮我拿的。你有现金吗?”

“码头租金也包含在内吗?”

“对。我告诉你该怎么做:先去银行结掉我的贷款(瓦塔南给了他账号),然后去找我太太,给她五千马克,再将剩下的七千马克用挂号汇票寄到黑诺拉信托银行。清楚了吗?”

“你那些航海图也可以给我吗?”

“可以,不过你得去找我太太拿。小心别让船触礁,刚开始要慢慢驾驶,以免发生意外。”

“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决定卖船给我?是哪根筋不对了吗?”

“也可以这么说啦!”

翌日,瓦塔南便徒步去往黑诺拉的银行。他脚步轻盈,无所牵挂,仿佛一切都大势已定。

大家都说人有第六感,瓦塔南越接近银行,越觉得好像有什么事不对劲。他步步为营地来到银行外头,但却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危险在里头等待着他。瓦塔南心想,这几天自由自在的生活,已经将他的直觉磨得更加锐利。这个想法让他觉得十分有趣,于是他忍着笑意走进银行。

他的直觉果然没有骗他。

在银行里面,他太太正背对着大门,等着他出现。瓦塔南的心跳突然加速,霎时间愤怒和恐惧一起涌现,甚至连野兔也吓了一跳。

瓦塔南迅速离开银行,沿着人行道全速奔跑着。路上行人纷纷面带惊奇地看着这名男子逃离银行,他的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而篮子里还刚好露出野兔两只耳朵的尖端。瓦塔南一直奔跑到一排房舍的最尾端,然后钻进一条小巷子。他注意到面前是一个小酒吧的店门,立刻躲进了这家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

“您一定就是那位记者,瓦塔南先生吧!”门房一面问一面看着野兔,仿佛认识这只野兔似的,“已经有人恭候多时了。”

摄影师和编辑部秘书早已经守在店内最里面的一桌。他们各自喝着啤酒,根本没注意到瓦塔南。门房向瓦塔南解释,说这两位先生要他在看见了一个瓦塔南外形的男人时,就带这个男人到他们的桌位,还说这个男人可能会带着一只野兔。

瓦塔南再次脱逃。

他钻入重重车流里,迅速回到旅馆,思索着到底是谁坏了他的大事。最后,苗头指向了宜尔优这该死的家伙。

瓦塔南拨了通电话给宜尔优。显然是宜尔优干了件少见的蠢事,他告诉瓦塔南太太,他把买船的钱汇到哪儿去了。接下来就不难想见了:他太太找了瓦塔南的老板一同来黑诺拉逮瓦塔南,而自己则等在瓦塔南预定去提款的银行里。钱已经汇来银行了,但瓦塔南要怎样才能顺利领到钱呢?

他得好好盘算一下。

瓦塔南灵机一动,要柜台帮他准备好账单,并且告诉柜台一会儿有三个人,二男一女,会来他的房间。接着他用旅馆的信纸写了几行字,并将信纸留在桌上。一切准备动作结束之后,他拿起了话筒,同时在电话簿里翻找着刚刚令他狼狈逃脱的那家酒吧的电话号码。电话一接通,他立刻认出了方才那位酒吧门房的声音。

“你好,我是记者瓦塔南,麻烦你请刚刚那两位男士中任何一位来听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