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睁开一只眼瞄着他,切萨雷回视她一会,轻轻地长出了一口气,“你没有直系亲人,杰弗森,是我在你的入院文件上签字的。在你被确认脱离危险之前,我不可能离开洛杉矶,否则你指望什么?当你忽然出现险情的时候,让玛丽在你的手术单上签字吗?”

美 国和中国一样,也有手术同意书,当然情况轻微的手术病人自己签字就可以了,但一般说来,如果是全麻手术,医院都会要求病人有家属陪同,这样手术中出现险 情,他们可以及时让家属签字,进行进一步治疗。珍妮‘噢’了一声,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对不起,一时忘了我是个可怜的孤儿。”

“以你的情况,你应该庆幸你没有想置你于死地获得遗产的亲人,”切萨雷冷着脸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正好,你来补签一下授权书。”

“这是个笑话吗?”珍妮还真的笑了几声,直到她感到头疼这才住了口,她拿过授权书看了看,上头是一份法律文书,授权切萨雷在这次住院和后续治疗期间,成为她的指定代理人,在她丧失意识时为她做出必要的医疗决定。“好了,给你。”

“很好。”切萨雷收好了文件,他的坐姿显得很僵硬。

屋内陷入了一阵沉默,然后珍妮几乎是和切萨雷同时说道,“你要看电视吗?”/“你要不要喝杯水?”

两人对视了一眼,几乎是同时露出了微笑(当然珍妮只是很短暂,她头实在还有点晕),珍妮说,“你不回公司吗?切萨,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切萨雷往后一靠,打开电视——但调低了声音,“玛丽两小时后会过来,我到时候再走,吉姆下午来——另外,莉莉安晚上会来陪你。”

珍妮住的病房当然十分宽敞,是内外套间的设计,家属可以在外间过夜,洗漱的盥洗室也都是现成的,陪床并不是什么苦差事,可能唯一的任务就是让她别那么无聊。不过,珍妮心里还是泛起了暖意,她点了点头,闭上眼试图休息一会,却怎么都没有睡意。

“切萨。”她闭着眼说。

切萨雷用喉咙‘嗯?’了一声。

“你 有遗嘱吗?”珍妮问得很无厘头——不过,在美国的上流社会,这不是什么很离奇的事,就是在中国,陈贞的前公公也是很早就拟定了遗嘱,这其实是对家庭亲情的 保护。毕竟你的财产越多,身后争产的可能就越大,有的巨富去世以后,因为没有遗嘱,争产官司起码可以打几十年,所以有产阶级都有提前拟定遗嘱的习惯,毕竟 谁也不想自己一死就出现父母和妻儿争产的丑陋画面。

“有。”切萨雷简单地回答,他似乎不是很想谈论这个问题。

“我还没有遗嘱。”珍妮也没有多问的意思,她只是有感而发。“你知道,这次的事情让我意识到了我需要一份遗嘱。”

“你打算怎么分配你的遗产呢?”切萨雷问,“捐给慈善基金会吗?”

“我不知道。”珍妮说,“那好像没有什么意义,无非是养肥了某些我不认识的无耻之徒——如果那样的话,我还不如把钱给你。虽然你也很无耻,但至少我还认识你。”

切萨雷发出礼貌的笑声,“谢谢你的夸奖。——如果你需要一些相对干净,可以信任的慈善基金名单,我可以给你一份。”

“是啊,你还是得相信这世上是有人为了帮助别人而做慈善的。”珍妮轻声说,“这应该是你对世界最基本的信任了。”

“通常地说,慈善组织的义工这一层都是深信自己在帮助这世界的。”切萨雷纠正地说,“所以这的确是事实,不论上层吞没了多少善款,慈善基金会的确还是依靠人类的互助本能在运作。你得相信在好莱坞以外的地方,这世界还是挺美好的。”

珍妮短促地笑了笑,“你这么说让我对我现在做的事更没兴趣了——不论怎么说,我需要一份遗嘱,还需要一个授权代理人,否则下一次如果我的伤势再严重一些,在没人签字的情况下,我很可能就不能为自己做主了。”

“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遗嘱律师。”切萨雷说。

珍妮点了点头,“谢谢——我会在遗嘱里给你多留一份礼物的。”

“把大梦的股权留给我就可以了。”切萨雷的语气一本正经,“个人债务你可以留给莉莉安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