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爹这到底是想干什么!”我来回走了几步,才注意到君太医人还跪着呢,赶快让他,“你起来说话吧!”

君太医现在倒没有那么慌张了,他咽了几下口水,又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当时的细节。“今儿早上我上值晚了一些,才进紫禁城就瞧见马公公手底下的一个小太监,还有马公公本人和护军正在说话。一见到我,小太监就把我拉到一边,细细地说了这事儿,还说:您这是来得晚,还不快点回家?是赶着被关进东宫去呢?现在全皇宫都戒严了,出一个人都要葳蕤半天,您这是赶着往里头送呀?”

“我看马公公和护军说得热闹,知道这是老人家心慈,给我个空儿,赶忙就退出来给您送信来了。”君太医脸上又密密地沁出了汗珠。“等走到墙根儿外头还没上车的时候,那小太监又过来了,他说今天紫禁城是许入不许出,消息管得非常严。他惯常交往的那些个兄弟都跟着去了天坛,这边也没有多少趁手的使唤人……又备细给我说了一遍里面的事……”

马公公毕竟还是向着我们苏家的!

平时瑞庆宫里里外外都离不开马公公的安排,说到揣摩上意的工夫,马公公认了第二,我看没有人敢认第一。

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马公公虽然受过我姑姑的恩惠,但他们做太监的人,第一求的就是自保,苏家要倒东宫要倒,他肯定是避之唯恐不及,不会这么公开地给我们做人情。

我心下稍安,本来还想进去和刘翡商量,不过看了君太医一眼,心里又有了新主意。

再威猛的母老虎,到了这时候也要猫冬了,我侄儿都七八个月了,随时可能临产。最近刘翡虽然不说思维迟钝,但反应也的确没有当时那样敏捷。

这件事要是告诉给她知道,她惊吓之下如果临产,场面反而会乱得更不可开交。

“瑞王和福王也都跟着太子一起去天坛了吧?”我问君太医。

一年冬至祭天,是朝廷有数的大典。除了我姑爹可以倚老卖老让太子爷代他去城外吃风之外,京城大小文武百官乃至皇亲国戚,没有谁能够临阵脱逃,除非实在老病的,一律都跟着王琅到天坛去了。要到今天向晚时分,才会回北京城来。

“都跟着去了。”君太医怔了怔,告诉我。“都是三天前就跟过去随太子一起沐浴焚香。”

这也是大云的惯例……要不是皇上忽然在冬至日来这一招,我还以为羊选侍的事,就算要发作也得等过了新年再说……到时候刘翡临产已毕,也能腾出身子来帮忙思忖对策。

怎么皇上忽然间就决定向东宫发难,还把事情搞得这么风声鹤唳的,又忽然间拉扯上了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