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件简单的小事,都可以被人解读成这个样子,要在重重迷雾中读出王琅的心思,又怎么能容易呢?

我也抬起手,轻轻地摸上了王琅的脸。

他的体温一向较常人为低,纵使夏日渥热,周身依然清凉无汗,我的手放在他脸颊上,只是觉出了自己的粘湿。

我就要放下手去,但他又握住了我,让我的手停留在他脸上,不肯我抽回去。

“世暖,告诉我是不是。”王琅催促。

我心中那酸胀而痛楚的感觉又回来了,在这一刻,我已经不愿意去想,如果我真的子息艰难,而王琅真的无辜,那么他的不快,会有多少是为了自己,又有多少是为了苏家,为了他的太子妃,到了最后,还剩多少留给苏世暖这个人。

“王琅。”我忍不住开口叫他的名字。

我有那样多的话想要问他,我想要握住他的肩膀狠狠地摇晃,告诉他读懂人心,是一个多么残忍的游戏,告诉他我不想赌,我想要一个答案,他可不可以开开恩,直接告诉我他的心思。我不愿和他玩这一局,将苏家和我的心全都押上,我输不起。

话已经到了嘴边,就要喷涌而出的时候,窗外亮了起来,一束月光穿透薄云,洒进了屋内,映亮了王琅的半边脸。

或者因为是在暗中,他并没有费心维持那一张八风不动的冷情面具,在这一瞬间,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他正蹙眉看我,眼神专注,薄唇微抿,矜贵而俊美的容颜上,写满关心。

我的心似乎被泡在了一池酸水里,一下涨得很大,又一下酸疼得紧缩起来。

我想到那天晚上在太液池里,我听见他的声音,于是隔着水波看去,那一刻他手中高举的灯笼,照出的也是这样一种表情。只是隔着粼粼波光,只是匆匆一眼,我竟没有看得清楚。

而就在这一刻,我下定决心,这一次我决不轻信任何言语,甚至是王琅给我的解释与回答。

若我不能自己读懂王琅的心思,将来又如何能站在他身边,和他携手共望天涯?又或者能和他对面而坐,共弈天下?

不论是敌是友,我总是要先和他平起平坐,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