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锟也不客气,又一仰脖把稀饭干了,拿着馒头刚要吃,看到远处桌上,一个神情腼腆的男孩将自己碗里的稀饭倒给了司徒小言,然后默不作声的走了。

“六师妹还挺讨人稀罕呢。”陈子锟毫不客气的将馒头吃了。

早饭后,稍事休息开始练功,由陈子锟带领大家练习精武会的独家绝学迷踪拳,刘振声和农劲荪远远在屋里看着,不时点头赞道:“陈真的功夫确实深得师父真传啊。”

农劲荪道:“我听说一件事,打伤东阁的日本浪人冈田武,昨日死在澡堂里。”

刘振声道:“此人死有余辜,且慢,农大叔,莫非此事是陈真所为?”

农劲荪道:“不清楚,传闻说澡堂里电线漏电,冈田武是被电死的。”

刘振声道:“肯定没有这么简单,陈真既然能砸了虹口道场,就肯定能杀掉冈田武,唉,这孩子戾气太重啊,还需磨练。”

正说着,陈子锟吃完饭过来询问刘振声的伤势,刘振声笑道:“练武之人,这点伤算什么,对了,明天咱们精武会全体人员参加郭烈士的追悼会,你准备一下,后天是精武会成立九周年的大日子,有个大人物会来参加,我准备让你负责现场警卫任务。”

陈子锟大大咧咧问道:“谁来啊?”

刘振声道:“是孙文先生。”说完刻意顿了顿,留给陈子锟惊叹的时间。

但陈子锟并没有流露出很震惊的样子,只是点点头道:“知道了。”

……

第二天是五月三十一日,天灰蒙蒙的,跑马厅附近聚集了上万人,每人都戴着白色的软顶布帽,远远望去如同白云一片,上海各大学的学生,社会名流贤达,都来到会场悼念在北京反日示威中牺牲的郭钦光烈士。

如今谣言已经澄清,郭钦光确实不是被警察打死,而是为国担忧,激愤过度导致旧病复发,壮烈牺牲在示威的会场上,据现场目击者介绍说,郭烈士在台上慷慨激昂的演讲,抨击腐败北洋政府对日软弱,说到激动处口吐鲜血,大哭不已,昏道前还大呼三声“救国!”

台下听众听了,无不落泪,有人振臂高呼:“誓死力争,还我青岛!坚决要求政府惩办卖国贼!”下面无数人呼应,声震云霄。

陈子锟带领精武会的弟子们也参加了追悼大会,本来他还纳闷,为啥郭钦光的死因一会一个变化,不过听了各界代表的发言之后便释然了,不管郭钦光是怎么死的,总之能把大伙儿的爱国热情调动起来,那就是死得其所,自己何必说出真相讨个没趣呢。

会场上还遇到了鉴冰,今天鉴冰打扮的很素雅,看起来倒像个女大学生,而陈子锟也是一身素色衣服,两人站在一起甚是登对。

“蒋老兄不是说来么,怎么没看到他?”陈子锟左顾右盼,却没看到蒋志清和陈果夫等人的身影,不过李耀廷倒是来了,而且是陪鉴冰一起来的。

“他们啊,三十多岁早没激情了,只是说说而已,哪里会真来呢,股票生意都忙的不可开交呢。今天到场的不是年轻气盛的学生,就是沽名钓誉之辈,至于真爱国者,寥寥而已。”鉴冰显然对男人的心理了解的很透彻,轻松随意的一句话就点中了要害。

“那鉴冰小姐是不是真的爱国者呢?”陈子锟认真的问道。

鉴冰头戴一顶黑帽子,黑色的面纱垂下来,依然能看到俏丽的容颜,她并不直接回答,而是淡淡一笑:“你说呢?”

陈子锟耸耸肩,不说话了,李耀廷热情无比的插嘴道:“咱们肯定都是真爱国的,大锟子可是火烧赵家楼的功臣呢,曹汝霖就是他打伤的,要不是警察来的太快,就凭大锟子的身手,姓曹的有十条命都死了。”

“你丫不胡扯会死啊。”陈子锟哭笑不得,自己只不过跟着游行队伍看了回热闹,就阴差阳错成了大功臣了,看来遇到合适的时机,每个人骨子里都流着造谣和八卦的血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