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伟并不是一个苛责下人的主子,每次看到智游受罚,总是感觉对不起这个兄弟,免不了私下里要安抚安抚。此时却也只能唯唯诺诺地守在书桌前。

智老夫子最是讲究规矩,既然处罚完了自然要放他们去应约,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孺子尚未去童真,何以佐君王?”

辅佐三代庞君的智息,看着卿大夫一家家做大,心里的焦急可想而知。他曾力阻庞君前往唐国为司空,可是弱国无外交,庞国早已经不能决定自己的君主何去何从。分化庞国,加强卿大夫的权力,就是唐国的阳谋。人人都知道,却没有办法防备,唯有尽快培养接班人,有了太子监国,就能够压制卿大夫,保障庞君权力不至于旁落。

可惜,林兰君是女子,难以走到前台,太子年幼,仍是一副天真烂漫,何时才能承担重任。

“难道,真要让权臣弑君,虞舜囚尧的人间惨剧在我庞国上演吗?”

因为有冰块的缘故,嘉虞堂的大厅清凉得很。众人虽然口中有怨言,但是为了不错过冰块这巨大的利益,还是勉为其难安坐其中。直到门外一阵喧闹,一个身着金甲的威武汉子,腰挂三尺长剑,走了进来。他旁若无人地问道:“虞老板,公子问宴会开始了吗?”

“还没有还没有,就等公子来了!”虞午心道智游还是识趣的,让赵嘉这身打扮进来,一来查看了屋内有没有风险,免得伤到太子,二来是给这些个商户以震慑,嘉虞堂能请来太子为座上宾,接下来的生意还有什么可谈判的?

庞伟这才领着智游从外面进来,嘉虞堂的大门早已被一群太子府的护卫堵得严严实实,今日不榨出油来,这群人是万万跑不掉的。

虞午忙上前去口称公子。倒是让陈敖等人一阵迷糊,在庞城能用得起这样仪仗的肯定不凡,只是他们几个一介商贾,曹潞也只是这条街上的司里,何曾见过太子是什么样貌。

倒是吕娘,不枉多年在烟花场里混迹,练就了一身过目不忘的本领,但凡是在她店里消费过的主顾,没有一个不记得清清楚楚的。此时她一眼认出了跟着太子身后的,正是大儒智息的小公子智游。年前,他跟一群士子同游清风楼,虽然神情拘谨、颇有坐怀不乱的味道,却也是做了首不错的应景诗文,让那几个姑娘惦记了不少时日。

听闻他早已入了国君府,为太子侍读,能让他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不是庞国太子还能是何人?

只是她一风月店的老鸨子,哪里敢胡乱拜见太子,便与智游见礼道:“这位不是智小公子吗?今日怎么也有兴趣涉及商贾之事,难道这嘉虞堂的东家是智先生不成?”

“非也非也,我家庞公子喜欢这家的冰食,今天来打个秋风罢了。你们忙不必管我们,虞公子,开始吧。”智游把玩着手中的一方玉璋,并不打算直接说出庞伟的身份。他知道虞午之所以那么有信心,能够有经济实力,谋划将难民接入,想依靠的就是今天这场生意,自己和太子今日前来就是为他张目的。

只是他这句我家庞公子,几乎是告诉所有人,面前的这位就是庞君的太子,未来庞国的所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