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虞午今年该是而立之年了,回想刚刚毕业那年,虽然谈不上意气风发,却也是大好的年华。毕业的时候,本以为是鱼入大海,乘风破浪、搅弄风云,就像当年火起来的那首歌“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本该灿烂过一生”。却不曾想四处碰壁,辗转多年,勉强度日,真正是“二十多年到头来,还在人海里浮沉”。好在这两年,得老同学帮忙,到横店的剧组里做了道具,总算没有辜负大学里的艺术设计专业。

学艺术,本是高考的曲线救国。文化课水平一般,一直在农村务农为生的父母,咬咬牙送自己走了艺考这条道,付出了比周围伙伴多上四五倍的花销。

虞午抬头看看皎洁的月亮,想起苏东坡的名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不知道那个世界的自己还存不存在?我在这个世界,还有一线希望,可他们如果在那个世界里失去了我,生活里还有什么意义?

来到这个世界,从一开始的避免落地成盒,到后来的千里奔逃,再到现在总算是勉强活着了,进步是肉眼可见的,成绩是不忍直视的。

“换做别人,穿越三四个月,也该温饱不缺,建立好腾飞的基础了吧?可我怎么连个破关也进不去!”

虞午还在对自己的前世今生天人交战、哀叹不公时,另一场事关他们这群难民的争论也在时刻不停地进行着。

“君主,您看在那野外结棚杂居的皆是东洲逃难之民。”

这天一大早,太阳刚刚爬上南天门高大的城楼,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停在关外。车厢内一位年纪稍长,约莫三十来岁,上唇留着浅浅的一字胡的男人,微微撩开车窗,指着衣衫褴褛的蔡老头等人说道。

车内主座上坐着一位清俊的少年,唇红齿白、肌肤白皙,像一株刚刚绽放的莲花;腰挂透青玉佩,手持精美折扇,虽是炎炎夏日,仍是周身绫罗绸缎。他端坐在位置上,两眼不停在人群中扫视,眉眼间透露着贵气,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平凡人家的子弟。一个年过二八的小丫鬟紧挨在他腿边坐着,手上拿着一把团扇,轻轻扇着风,生怕热坏了她的主子。

那少年幽幽叹息道:“想我父亲以仁慈宽厚著称,怎奈何晚年落下这等骂名!”

“谁说不是,某些人中饱私囊,买卖身契、私贩奴仆,借此大发横财。可惜国君远在唐国,否则哪里轮到他们嚣张!”

这马车在外面看着不大,里面挤着四个人也不显得拥挤,此时说话的这位一袭青衫,看着二十岁的样子,正坐在靠车门的角落里,满脸愤愤不平,声音洪亮,震得马车佩环叮铃作响。

清俊少年闻言满脸忧愁,说道:“后年,后年父亲就到花甲之年,届时就不必再做那唐国的劳什子的大司空。”

胡须男安慰他道:“既然在城外,就不是我庞国子民,君主也不必太过忧虑。”

青衫男此时却有些疑惑,他早就想带君主到这南天门外看看,多少千里投奔庞国的难民被拒关外,生存困难,苦不堪言。今日好不容易将他劝来,虽未甩开某个碍眼之人,也算是能有机会为难民们找个出路。却未料虽仍见他们衣衫褴褛,却个个好像得了什么喜事,满面春风,甚至可见几个老叟在道旁支起小摊子,贩卖鲜鱼。

他只好将矛盾引向别处,便随手掀开车帘,指着远处的陈敖道:“君主请看,那就是陈家的走狗,又在哄骗诱拐青壮难民。却不去管留着这里的老弱病残如何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