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使庆宴设于嘉宁,那自然是恢弘大气,值得游览,应的就是一字“典”。

再不济设在墨川,纵浮靡俗丽些,排场足够豪阔,也能应一字“大”。

若两年后仍由步溪承办,必定如从前那般简朴无华,毫无意趣,仅剩干巴巴的“七州”二字,得个共聚之意罢了。

步长微如此直白,连闫氏都听得明白,无计可施,几个大肚子更则不敢作声。

徐氏咬咬牙,豁出去了。

他赫然跪向步长微,大放悲声,叩拜道:“微王陛下,吾儿尸骨未寒、魄散他乡,那罪魁祸首不能伏法受诛,草民岂敢一走了之啊!草民徐临航,恳请微王陛下主持公道——”

话音将落,席间数位亦然随之叩首,哭天抹泪。

“草民刘启,恳请微王陛下主持公道!”

“草民闫越,恳请微王陛下支持公道!”

......

步长微大惊失色,忙唤周连上来搀扶七人。

可周连一介老翁,扶得还赶不上他们跪得快,根本难以顾及全堂。

四面透风的向阳堂没法关住这片鬼哭狼嚎,周遭巡卫及侍奉宫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照旧于堂外十步处埋首立候。

老爷们闹得步长微近乎以为自己还在金銮殿上,幸而这回的救兵不用等人去请。他松了口气,先起手安抚:“诸位,少安毋躁,少安毋躁。”

七人跟商量好似的,齐齐噤声,自下仰望微王,神色苦情无比。

步长微像是终于想起前头端坐的儿子,郑重道:“千弈,若为父将此案全权交与你来裁定,你待如何处置?”

步千弈看向步长微,道:“儿臣以为,兹事体大,不可马虎。当处斩监候。”

闻言,老爷们眼前一亮,觉着步世子或是个讲理的主儿,遂纷纷打直腰板。

徐临航朝着步千弈膝行方寸,拱手探问:“草民斗胆。敢问步世子,您的意思是没有个十天半月,这案子便结不了了?”

墨川七大家受命而来,倘看着卫子昀的命从刀下出逃,且不谈自家儿子能否魂归故里,怕是他们几个老头都要“客死他乡”。

为免夜长梦多,卫子昀当然是死得越快越好。如能枭首示众,于七大家相当大功一件!

“也不见得。”步千弈声色淡然,“宁世子仁义,想来不多时便能交出一份公允的结案书。”

徐临航立马给步千弈磕头,恳切道:“草民愚昧,不懂查案。但要真正的公允,还请步世子与宁世子同行,互为佐证,不至于落人口实。”

比之笑里藏刀的伪君子,徐临航情愿相信说一不二的冷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