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如今正值夏季。虽然只有一条被子,但把空调温度稍微调高后,不盖也不碍事。

惨的是枕头也只有一个。

严言假装不经意,把拧得像麻花似的薄被隔在了两人之间,宛如楚河汉界。隔着被子,他们后脑勺对着后脑勺,枕在同一个枕头上,一动不动地专心睡觉。

严言不确定虞文洛究竟有没有睡着。但至少他自己,短时间内完全静不下心。

在清醒的状态下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动弹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严言侧着身子僵了半天,觉得浑身上下哪个部位都摆得不太舒适。

可他偏偏不敢动。

身下的床垫好些年头了,自从他离开家以来从未更换过。稍有动作就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弹簧声响。他怕被虞文洛发现自己还没睡着。又怕若虞文洛已经入睡,会惊醒他。

为难了好一会儿后,严言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用极慢的速度翻了半个身,改成了仰躺的姿势。

才刚躺稳,还没放下心来,身边突然传来了不自然的声响。

虞文洛打了个喷嚏。

严言下意识侧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只见虞文洛飞快地抬起手来遮住了鼻子。

然后,他也向严言的方向看了过来。

于是,他们在这一片昏暗的房间里,在极近的距离下,四目相对了。

两人同时愣住了。

严言在几秒种后终于回过神来,接着飞快地重新转过身去,恢复成了侧躺着背对虞文洛的姿势。

他觉得慌,思绪乱飘。他想,虽然一样是两个人在同一张床上但还是和上次很不一样的。至少那天晚上他们没有关灯。

这突然出现的念头让他的脸瞬间红了一大截。

就在此时,虞文洛突然开口。

“严言?还醒着对吧。”

严言皱起了眉:“……快睡着了。”

“哦,”虞文洛的声音很小,“没事,就是想起来刚才忘记说了。”

“什么?”

“晚安。”

严言迟疑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晚安”就是所谓忘记说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