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扶风自始至终没开口,雕像一样站在她面前,这时他嗤笑了声,双眼寒冷如深渊。

“你以为把一切安排得这么好,我就能够抽身而出吗?”

梧桐愣了愣,“什么意思?”

段扶风缓缓抬起手,指尖碰到她的嘴唇,她瑟缩着往后退了点。

他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抓了抓,最后收回身旁。

“我什么也没忘记,都是骗你的。”

梧桐骤然瞪圆了眼睛,无法相信他的话。

段扶风不能触碰她,视线在她脸上流连,仿佛想将她每一个细节都映入脑海中。

“我什么也没忘记,第一次见到你、第一次拥抱你、第一次想起你……之所以装作不认识你,是想给我们一个从头开始的机会。我成功了,也失败了,事实证明我们根本没有白头偕老的缘分。梧桐,我现在只剩下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我们可以永生永世都别再见面,免得哪辈子路过对方身边时,会凭本能的爱上彼此,再受这相思之苦。”

在段扶风很年幼时,父皇曾经以一种沉重的语气告诉过他,居于上位者要能忍他人之不能忍,断他人只不能断。

最好在成功之前就把自己修炼得冷血无情,除了对权利的欲望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这样方能成就大业。

那时他活得无忧无虑,对于他的言论不甚在乎,隐隐还有些反感。

过了这么多年,他才知道那是怎样正确的一条真理。

“我爱你,但是仅此为止。”

段扶风最后瞥了她一眼,收回视线,独自走进那死气沉沉的太平间。

梧桐心如刀绞,竭力忍着泪水,不肯让它留下来。

她想起问心曾说过的一句揭语。

是身如幻,从颠倒起。是身如影,从业缘现。是身如焰,从渴爱生。

世间一切,皆为虚妄。

因果轮回,方成正道。

太平间是死寂之地,这一刻却代表着涅槃重生。只有进去忍受痛苦,两人才能各奔西东。

段扶风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专家们匆匆地看了梧桐一眼,也跟进去。

能同来的都是技术人员,背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器械走进太平间,最后门外只剩下梧桐和赵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