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扶风记得绝大部分事情,包括当初他是太子,段延禧怎么夺走皇位将他下派南疆,他如何在南疆建立起自己的政权和军队,段延禧怎么被东齐和塞外连手逼退位,甚至连他是怎么中箭昏迷的都记得一清二楚。

除了她。

所有她存在过的痕迹,都被一双无形的大手从他记忆中抹去。

梧桐有点不甘心,想了想问:“你还记不得记得银铃?”

“记得。”

“她是怎么死的?”

“被段延禧杀死的,他嫌她不听话,因为……”他说着说着停下来,表情纠结。

“因为什么?”梧桐亦步亦趋地追问:“她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他觉得她不听话?”

段扶风想了很久,最后摇摇头:“想不起来了。”

梧桐失望地叹了口气,决定先把这事放一放。与想起她相比,如何离开医院显然更重要,另外离开医院后要去哪里也是一个难题。

她打量段扶风,对方原本贴着头皮的头发稍微长长了些,变成板寸,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衬得他皮肤白皙。这两天营养足够,他的嘴唇恢复原本的红润,是极鲜嫩的淡粉色。

当他靠在床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电视遥控时,活脱脱就是一个现代人,哪里看得出古人的模样。

好看的人果然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好看的。

不知道他喜欢这里的生活么?要是他知道这并不是两个城市,而是相隔千年的两个世界,会更加愿意留在哪里?

现代和古代相比,除环境之外的其他地方都要好出太多。可他们在古代是呼风唤雨的王侯将相,在这里只是普通人,或许还要被别人当做精神病看待。

梧桐不敢擅自做出决定,试探地问:“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段扶风对她的担忧似乎没有察觉,如实回答:“挺好的啊……床很舒服,饭菜很好吃,电视也很有意思……就是有一个地方不太好。”

“什么地方?”

梧桐的心弦紧绷起来。

段扶风垂下眼帘看着她,忽然朝她凑近,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沉声道:

“当我每次看见你的时候,这里就会很痛很痛,像受了伤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