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云坐在蒲团上,幽幽地瞥了问心一眼,问心目光闪烁,匆匆退出佛堂。

“你不必讨好我。”虚云收回视线,看着佛像前的地面,冷淡地说。

梧桐已经习惯他的作风,也知道他并非冷血无情之人,走过去笑嘻嘻地说:

“这不叫讨好,叫礼尚往来。”

“你要是非得将凡尘俗世那套俗不可耐的东西带到寒山寺来,那么还请自行下山。”

梧桐满头黑线:“好吧,就当做是我讨好你。天下这么大,寒山寺这么远,大家相见即是缘分,不如往后做个朋友。”

“朋友?呵呵……”虚云讥嘲地瞥向她,“你心中难道不恨我么?还想跟我做朋友。”

梧桐低头看着棉衣上的纹路,漫不经心道:“有什么好恨的呢,我本来就是要做出决定的,是你打断我的犹豫,让我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而已。”

“你倒是看得开。”虚云的笑容一点点收敛,变得认真。

梧桐吁出一口气。

“人生要是看不开,那就是折磨自己了,我只是想活得开心一点。”

否则那么多痛苦、那么多仇恨,全部牢记于心中的话,她这辈子大概什么事也不用干了,每天的时间用来报仇都不够。

虚云眼中流露出赞赏。

“有时你真的很不像一个女人……或者说,不像我以前认识的那些女人。”

梧桐苦笑:“这又不是什么好话……要是我能选择,我倒希望可以像她们一样,出生在普普通通的家庭,找个普普通通的丈夫,生个普普通通的儿子,恩恩爱爱的过一生。”

如今她是东齐王,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唯独始终存在于梦想中的小房子,离她越来越远了。

虚云收下棉衣,将它端端正正地放在一边,拿起犍稚朝木鱼上敲了一下,在那清脆的声音中,低声念出几句话。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梧桐大松一口气,跑出佛堂,看见问心独自蹲在炉灶前,表情闷闷不乐,不知在想什么。

她去屋子里把买给他的新棉衣抱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心就先扭过头去。

“不要。”

梧桐无语道:“你站起来比我都高了,怎么还发小孩子脾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