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心没精力回寒山寺,没精力去管儿子,只想永永远远地守在齐云琼坟边,死在她坟前,去阴曹地府找她。

他不吃不喝,日日蓬头垢面地坐在坟前,一头乌发变得雪白有路过的人看见他,以为是外地来的疯子,怕他伤人,叫官差过来赶他。

释心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便趁夜从山上砍来木头,建起一座极其简陋的小庙。之后又花钱雇人塑了泥像,挂上匾额,称做琼女庙。

他自己则将满头白发剃去,再度出家,成为琼女庙里唯一的和尚。

这座庙还不如别地的土地庙大,起初很不起眼,只有几个居士路过时会发发善心,过来打扫庙堂,捐点香油钱。

释心很感激他们,无以为报,暗暗地将他们叩拜时许得愿记在心里,努力帮他们完成,顺便当做帮齐云琼积累福报,让她来世投个好胎。

有些是误打误撞实现的,有些费尽心力实现。

总之不知在何时,琼女庙许愿灵验的消息传了出去,过来参拜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找到他,提出要把庙翻新,建一个更大的庙宇。

释心已经被凡尘俗世叨扰太久,不愿理会这种事情,干脆换了衣装出去云游,另外还回了一趟寒山寺看问心,几年之内都没有回来。

当他再度回到琼女庙时,那座破败的小木屋已经没人去了,前方立起一栋明亮宽敞的大瓦房,朴素的泥像也被上了彩漆,每日来参拜的人络绎不绝,庙里也有了几个新和尚。

他没有说明身份,只在镇子上找了房子住下,一年之内的大部分时间都留在镇子里,遥望着琼女庙金灿灿的屋顶,偶尔出去云游一趟。

早几年他还和虚云有书信来往,为的是问心的事。释心打从心眼里认为自己对不起问心,不敢见他,即便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在庙里时一直喊他师兄。

除了让问心跟着虚云出家,他找不到更好的选择。自己过得太过随心所欲,饥一顿饱一顿是常有的事,在寒山寺起码衣食无忧,还能跟着虚云学习武功和写字。

“这就是全部了,无论你相不相信,它就是你的来历。”

虚云深深地看着问心,宛如通过面前这个俊美的皮囊,看见当年被教到自己手上时,只会吃手指的小小婴儿。

问心拿着玉佩,慢慢的红了眼眶,鼻翼轻轻煽动着,他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

“他为什么……这么狠心……”

亲生儿子,说丢下就丢下么?

虚云道:“每人都有自己的为难之处,换了你在他当时的情况中,未必比他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