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洪双喜站到了墙边,扒着墙体堪堪站住。

而钱旺庄的街坊们,连同管委会主任以及段继勇,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唯有几个看起来孔武有力的壮汉,驼着背,免力地支撑着自己的双膝不软下去。

可这“土地公”走近后,却是对我们几个没有跪下的人狠狠跺了一下手里的拐杖,大声斥骂道:“大胆刁民!见到本座,缘何不跪!”

这一声吼后,便又有一名街坊支撑不住,面如土色地跪了下去。

不过,那纹身男竟是比我和洪双喜还虎,他大汗淋漓地指着“土地公”骂道:“你他妈少来装神弄鬼!如果你真是土地公,就把粮食还给我们!”

“土地公”微眯着眼睛道:“你啊你!真是个不知好歹的!我收走你们的粮食和水,是为了你们好啊!”

“呸!”纹身男听后就一口痰啐在地上,叫骂着说大家伙都快饿死了,就这还为大家伙好?

“土地公”却依旧不紧不慢道:“怎么?耿道友没跟你们说吗?这钱旺庄啊,混进了一大群饿鬼啊!这些饿鬼想要抢你们家的粮吃,我为了保住你们家的粮,所以先把粮食给藏了起来,你们怎么可以这么不识好人心呢?”

“说个屁!耿秃驴都尼玛死了,还能说什么?”纹身男依旧痛骂着“土地公”。

“哦?”那“土地公”伸长了自己的脑袋,看着树下那耿和尚的尸体,“咦?耿道友真的死了啊……哎,钱旺庄的饿鬼啊,真是猖獗,连释迦摩尼佛的人间金身都敢坑害……”

“土地公”看似惋惜地摇了摇头,转而又和蔼地对纹身男笑道:“耿道友身死了,你听不见他的话也是理所应当的。那既然如此,我便救活他,让他来跟你说说钱旺庄这些饿鬼的事可好?”

“救……救活?”纹身男瞪大了眼睛,他看了看耿和尚的尸体,又看了看“土地公”。

一时间,街坊们也在交头接耳地议论,说这耿和尚身上尸斑都长了,身上都臭了,死得已经不能再死了,还咋救。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土地公”已经来到了耿和尚尸体的跟前。

但见他拿起了手里的拐杖对准了耿和尚的心口,高声念道:“耿道友,魂神还阳!快还阳!急急如律令!”

“噗嗤”一声,拐杖扎入了耿和尚的心脏,耿和尚的尸身上突然就金光大作,晃得街坊们慌忙用手遮着自己的双眼。

紧接着,“土地公”又把拐杖从耿和尚心口拔了出来,道:“魂神归位!耿道友,醒来!急急如律令!”

耿和尚身上的金光在这一刻散去了,但与此同时,空气中似乎响起了“咚咚咚”的心跳声。

在众目睽睽之下,耿和尚身上的尸斑褪去了。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从地上麻溜地爬起来盘腿而坐,高声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土地,好久不见!”

“土地公”连忙双手合十,道:“耿道友!我来晚啦!您受苦了!”

“无妨……来了便好,来了便好啊……”耿和尚含笑点头,看他那处变不惊的样子,似是真的有了些许得道高僧的味道。

街坊们连同那纹身男都吓呆了,连洪双喜都是有些许愣神:“兄弟……你说这耿和尚是不是故意演的啊?”

我摇了摇头:“现在的耿和尚眼神都跟昨天的不一样,占据躯壳的肯定不是银杏树的树精了,或许是穷鬼手下的那些小饿鬼……必要时候,我们用鬼木露水瞧一瞧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