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家的会客厅里,氛围一度陷入沉默。

老夫人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说起来,晏南归处理这件事不够妥当,总归是受了情字左右。

先不说柳家如何,单是她家能与王府攀上关系,那就是登云梯。

那靖江王战功赫赫,权势滔天,天下有的是像和他攀上关系的商人。

至于柳家那个姑娘是好是坏,又有何干系,左不过是互相取舍罢了。

柳家这样上赶着来提亲,必是事出有因。要么是真怀了自家孙儿的骨肉,要么是怀了别人的孩子。

用一个正妻的位置换来参天大树做倚靠,这生意简直太划算。

老夫人借着喝茶的间隙,已拿定主意,但她不能轻易点头。谈生意最忌着急摊牌,不能轻易亮出底牌。

她得让柳家主动添加筹码,不能让柳家仗势压人。

果然,柳夫人见晏老夫人不搭话,慌了神,又描补:“我家宝瓶前些日子落了水,请了寺里的大事来家里,大师说孩子命格弱,需赶紧找八字强的人来压一压,这认识的人家里,属您家孙儿八字最强了。”

这话一出,柳夫人边上的奶妈心内一惊,悚然地望向晏家老太太。

果然,那老太太拉下脸来,把茶盏重重地磕在几上,那眼神看着要吃人。

奶娘听她说道:“柳夫人从那里听来的无稽之谈,我孙儿的八字外人又如何得知?况且八字强弱是天定,想借旁人的气运来压,也得看自家孩子有没有这个因缘。”晏老夫人听不得别人说孙儿命硬,命硬的人克父克母,明明是战争的问题,却归咎于逃出生天的孩子,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柳夫人虽和靖江王妃同一个外祖,智商情商却一个地一个天,她听了晏老夫人的话,竟听不出人家话里的机锋,伸手拉了边上奶娘的衣袖,想让奶娘指点。

柳老爷因柳夫人只生了宝瓶一个女儿,偌大家业没有儿子继承不行,后面又连纳了三个小妾,才生出一个儿子。自儿子出生,柳老爷把家产都归到儿子头上,连柳夫人的嫁妆田产都想匀给儿子。

柳夫人被娘家娇养太过,对于复杂的事情处理不来,靖江王妃听她哭诉觉得烦,便指了府里的奶妈去给宝瓶当奶娘。

自这奶娘到了柳家,凡事都给柳夫人提点意见,慢慢的柳夫人对她十分依赖。

只是现在是在晏家府上,奶娘一个仆人没有说话的资格。

奶娘对柳夫人摇头,柳夫人无法,张口直奔主题:“老夫人,您也知道王妃和我打小一起长大,情分非同一般。若是我们两家结亲,对晏少爷来说也是多了倚仗。”

倚仗嘛,口说无凭,得有实质性的东西。

柳夫人让老夫人屏退众人,自己往她身边一坐,不再转圈绕弯,从袖口掏了一样东西出来。

是张粉色的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