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顷迟不禁一笑:“看来公子是准备好和我说什么了。”

“我说,你就会信么?”萧衍百般聊赖地说。

“洗耳恭听。”晏顷迟答。

“客套话大可不必,”萧衍笑说,“你要是信,咱们现在也不会坐在这一起吃饭了。”

晏顷迟微颔首,倒了一杯茶:“那是公子没有拿出诚意。”

萧衍笑地虚情假意:“我告诉你我的身份,你就会告诉我你的么?”

晏顷迟不答,他抿了一口茶,放低了声音:“九华山宗玄剑派的三长老,姓晏,名顷迟。”

他就这么不吝啬的说了,像真要推心置腹似的。

萧衍轻磕茶盏,静默了会儿。晏顷迟当然不怕说,因为他早就声名显赫,他这样摊牌无非是在施压,一方面是告诉自己他的身份地位,让人有所顾忌,不敢撒谎,既然有了担忧,那心理防线自然不难攻破。

而另一方面,如果自己非名门正派弟子,他抓人都不用顾虑明面上的问题了。

插科打诨是混不过去的。萧衍在脑海里仔细过了一遍潋花坊里的所见所闻,他不能信口开河,因为晏顷迟会去查验。

他必须要未雨绸缪,时刻提防晏顷迟在话里下套。

不消片刻,小二将餐食端上来,刚熬好的米粥还在升腾着热气,模糊了两人的视线。

“我啊,”萧衍将粥端到面前,从容说道,“姓萧,单名一个翊字,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终日游手好闲的纨绔,不过沾着门派的光,才得以同晏长老在一个地方玩儿。”

他说到这,用瓷勺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等粥咽下去,脑子里过完话,才接着说道:“门派自是不敢跟您比的,京墨阁。”

不比宗玄剑派盛名在外,京墨阁,是所有仙门中最挂不住颜面的存在,以掌门“随性”而昭著于世,喜爱在门派里养小倌就罢了,偏偏还是个爱高调出行的显贵。

其门下弟子更是不讲门风,出入青楼赌坊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可即便如此,他们却还是仙道中的名门贵胄。

不过大家也都晓得,他们的地位全靠自家师祖和宗玄剑派师祖那份匪浅的情份,才得以立足于今,名不副实罢了。

宗玄剑派掌管的势力范围虽大,但无法去芜存菁,其下大大小小的仙门众多,泾渭分明,遑论这种靠师祖留名的半吊子仙门,宗玄剑派根本懒得去管,对于他们门风骄奢淫逸这件事,至多就是痛砭时弊几句。

大家对此都是心照不宣。

而京墨阁有权有势,里面多的是纨绔,胡搅蛮缠的人,只要他们不想见,管你是谁,哪怕天王老子来了,都会直接给你拒之门外。

是以,就算有人想杀这门派里的弟子,都不敢直接动手,还得给掌门几分薄面,将人捞出来,在别处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