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佝偻的身躯晃了一下,将卷子放到桌案上,然后扶着桌案坐了下来:“他?”

赵承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上卷角,一遍又一遍将之卷成小卷儿。

他知道风澈当年那事儿给学堂带来了多大的冲击,他们教导了风澈近十年的伦理道德礼仪廉耻,万万没想到他做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

可后来,那孩子疯疯癫癫,众叛亲离世人唾骂,闹得孑然一身。

却像是不知痛苦孤独为何物,依旧我行我素。

他太过跳脱恶劣,任谁都无法揣测他到底在想什么。

赵承文喃喃自语,思绪飘向远方:“风澈这孩子,可恶可憎不值得可怜,他如果一直这个样子倒是好了,可为什么要最后让人们永远铭记他?”

在所有人以为他要做姬水月一辈子的走狗时,最后竟是他背刺姬家,助人族安然度过了渡世之威。

他这样实在让人恨不起来。

赵承文手里的卷角松开摊了下去,他抬手遮住眼苦笑:“你说风行舟和整个风家怎么对不起他了?若是真如众人所说的野心勃勃,他在风家足以问鼎,何必又去姬家?”

卫世安闭上眼,攥紧拳头:“以他的性子,走到天怒人怨的地步是必然。”

他再睁开眼,困惑和悲哀散去,只留下愤怒与厌恶:“张狂跋扈,嚣张乖戾,走火入魔已是注定。”

赵承文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你便是宁愿口是心非,也要灭绝他有苦衷的可能么。”

卫世安甩袖,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弑父逼母伤兄屠门,他坏事做绝,能有什么苦衷?我口是心非?我只恨没有教好他!”

他眸底怒火几乎喷发欲出,愤恨的情绪影响到了背后的唐刀,刀身在刀鞘中颤抖,铮鸣之声在殿内响起,肃杀之气带起冷风,赵承文捂住了欲飞的卷子。

“当年风家屠门,你没有见过。”

卫世安黑漆漆的眼流动着死寂,缓缓吐出一口气:“尸横遍野,满目疮痍,人间地狱。”

他指着水幕中还在四处乱窜的风澈:“我此生无法忘记,所以,我不会再允许我的学生,有违孝悌,枉顾人伦!”

这一声吼出他的遗憾和悔恨,字字泣血,身后的刀鸣越来越凄厉,灵力随着他情绪的剧烈波动四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