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她又道:“打水,净手。”

方才那个撑伞的姑娘叫弄玉,这头已经端来一盆热水,给她家姑娘净手,又将一把沉水香洒进香炉,她看抚琴,低声叱一句:“没看见官爷帮忙救人了,还不去端点子吃食出来,杵着作甚。”

“不用麻烦了,既然人已经送到,我们就先走了。”

杨展准备告辞,吃喝都是小事,巡街才是大事,如果耽误抓犯人,吃多少东西都是白搭。抚琴勾着头进去,很快便捧着个茶盘子出来了,托盘上头是一只烧鸡,还有一壶酒,并着卤水豆腐与一盘子切片的牛肉。

“小旗,咱们......?”

宁怀柔扯扯杨展,“小旗,我饿了,咱们能不能坐下吃点儿?”

杨展是个小旗,底下一列兄弟都听他的,这宁怀柔便是那格外贪吃的那一个,平时看见女孩子家吃的点心都走不动路,更别说这一盘子烧鸡带牛肉了。

“快要过年,二位坐下吃一口,我们不说,没人能说二位。”

那青衣女子开口了,整个晚上,杨展就没看清楚她的样貌,这刻她除下外头遮身的斗篷,露出一张素白的脸来,她穿一件淡青色的袄子,下头是霜白色的盖住脚面的长裙。

杨展收回眼神,那女子捏了捏老乞丐的脉,说:“备一桶药汤,泡一泡就好了,别给他吃东西,喂几口稀粥就行。”

“为何?”

宁怀柔望着那姑娘,她肯招待客人大鱼大肉,也不至于会对一个饿昏过去的老乞丐小气。那女子说话声音很轻,偏偏又很清晰,“他吃不得,吃了反而催吐,并非我舍不得这一顿饭食钱。”

女子走去药柜,抓了三四样药物出来,分别在小秤上过了一遍,“这些丢进药汤里面煮,多煮几刻也没关系,他是冻伤了。”

弄玉接了药材,与抚琴合力将老乞丐搀下去了,宁怀柔扯了一根鸡腿,“姑娘是大夫?”

那女子在风灯下抬头,她笑了一笑,回道:“是,这里是奉春医馆,我是这里的大夫,我姓江。”

“江大夫好年轻,这医馆就江大夫一人?”

“独我一人。”

江姓女子道:“我一人也够用了,比如这位小爷面色发黄,嘴角起泡,是上火了,得将降火气。”她说宁怀柔,“阁下家里晚间炭火太旺了,去掉一盆,少喝点酒,过几天也就好了。”

“说得有道理,难怪我这几日老是被眼屎糊了眼。”

宁怀柔吃完一只鸡腿,吃了半盘子牛肉,他随口夸一句:“江姑娘医术不错。”

“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