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了口莫吉托,似乎是喃喃自语,已习惯了这么说服自己,“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朋友……也会越来越多的。”

胡悦注视她和她的爱马仕——在几次手术后,现在的于小姐,终于美得就像是一幅画了,秀发半卷,盘在颈侧,皮肤白如象牙、玲珑剔透,鼻子贵秀挺拔……她的美,充满了美白针水光针和各种手术带来的昂贵,而她却无法赞叹,只能这般凝望。

她回去的时候,就特别把衣袖卷起来,给师霁看到手上的腕表。“哦,Apple Watch——又是李生送的?”

“不是,于小姐送的。”胡悦说,“还是爱马仕的表带……他们有钱人是不是就一门心思和爱马仕死磕上了?”

“谁让这是最大众的小众奢侈品。”师霁说,他像是对这表带有点好奇,拈着胡悦的手腕近看了一下,浅浅的呼吸喷到了她的皮肤上,胡悦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颊也热起来——好在天气也热了,她刚走了一段,不是不好遮掩。“中国的暴发户,能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个名字了。”

“就我们师老师不是暴发户,我们师老师都穿菲拉格慕。”他一放手,她就把手藏到背后去,刚才被捏的地方使劲蹭几下背,权当是蹭干净了,师霁像是看出来了又像是没看出来,他们一道往门诊室走,距离比平时拉得更开了一点。“解警官……最近找你了没有?”

“没有。你在担心什么?”师霁当然还是一样敏锐。“于美琴在催手术时间了?”

“她不急,李生也会催,我怕拖久了李生生疑,又怕……她手术恢复好,就要被带到别墅里去了。”胡悦也说了心底话——她和师霁一向有点尔虞我诈,很少流露出心底真实的情绪,“看着她一步步往火坑里走,我……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哦。”师霁应了一声,不讲话了,胡悦跟他走了几步,有点不高兴了。“师老师,我心里很不舒服。”

“So?”师霁瞥她一眼,没说话,但脸上摆明了是这个意思。

胡悦也不知道是什么在主宰自己的行动,也许是这会儿正因为于小姐心烦意乱,没功夫考虑那么多——也许,是她也想听些师霁的社会达尔文高论,洗刷心中的罪恶感,她这会儿不再那么谨言慎行,站住脚不走了。“师老师——我现在真的很不高兴。”

“你有病。”师霁直接丢给她一句,拔脚就走,胡悦站在当地不动,站了一会也觉得自己是有点傻,想要跟上去,但不知怎么居然还有一点点没来由的委屈。傻站了一会,难得地不知所措,眼前人影晃动,师霁面无表情地回来了。

“还不走,等着被扣绩效工资?”

他臭着一张脸,语气很坏,但总算是给了个下台阶,胡悦不敢再拿乔了,乖乖地跟在他背后,走着走着,忍不住说,“我就一直在想她的脸,老想、老想,老想她什么时候会变成钟女士那样……”

她能想到师霁会怎么回答:无稽、软弱、圣母癌发作,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期待什么不同的回复,其实她和师霁的差异,岂不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可胡悦就是忍不住要说,说完了自己也觉得没意思,没等师霁回话,她就抢着自嘲,“算了算了,都是杂念,是我不好——要迟到了,我们还是快去门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