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师手艺的确没得说,”住院医窃窃赞叹,“身材一下就出来了,完全看不出入狱的时候还是个大胖子……”

手顿了一下,胡悦抬眼打量手术台上光裸的男体:的确,腹部赘肉移除以后,袁苏明的体态已趋于正常,从上往下俯视,已经是一个颇具诱惑力的美男子,他光溜溜地躺在那里,双目紧闭,五官沐浴在灯光中,仿佛自带了光晕。

脸的确是没得说。说来也可笑,她看哥哥的裸体倒比较先。

胡医生的眼神又沉到手术部位——为了做腿部赘皮移除,袁苏明什么都没穿,但对医生来说,这些都只是工作的一部分,很多女医生还做yj改造,皮囊只是皮囊而已,按理说,没人比整容医生更清楚这一点。

皮囊是假,灵魂才是真,能造出最好的假,当然也就能看透最珍贵的真。

按道理,是这样不错。

而又有谁比她更能造假呢?做医生,她已能雕琢出这样完美的作品,为人处事,她做的局,以假乱真,连刀下的男人也深信不疑,从开始就坠入她局中,到现在仍是疑神疑鬼,不能肯定视频是否真的存在。

有谁比她更知道‘真’的脆弱,难道连她也要在‘假’中迷失?

口罩上方,眼睫毛扇动了一下,胡医生看了师霁的面庞一眼。

无影灯就是一盏太阳,照耀在每一寸皮肤上,不留一丝阴影,肌肤如玉、眉目如画,他俊朗得就仿佛古希腊神祗,看脸,没人能想到他做过多少的孽。皮囊都是假的。

又长又密的眼睫毛又扇了一下,她的眼睛缓缓地沉了下去。

“你现在在哪?”

就像是从长梦中醒来,袁苏明眨了眨眼,“我在哪……我在手术室。”

闷痛传来,钝钝的,很远,这是止痛剂在起作用,他的脸、手、腹、腿都传来强烈的束缚感:负压包扎,当然了,大部分整容手术后的标配。袁苏明示意自己想坐起来,护士把他稍微摇起,他左右张望,“手术成功吗?”

“你可以自己看。”

在床前的是一名陌生的医生,两个警察在旁看护,他们拿一张照片给他看,“这是刚手术完的时候,胡医生给你拍的。”

他的眼神,在照片上再三流连,几乎想要伸出手触摸,只可惜并不能动,“胡医生人呢?”

“回s市了。人家答应给你做手术已经不容易了,你还想要她全程照顾你咋地?”

“手术也给你做了,口供你打算什么时候交?”

“你在看哪里?”

纷杂的人声,无法影响他的思绪,麻醉师手艺不错,术后唤醒后,他的思绪也快速清醒,甚至精神奕奕。袁苏明很快就想明白了,他不禁哈哈轻笑——重不得,伤口会痛,但得意之情,依旧不减。

“你笑什么?”警察有点诧异,也颇不满,但不好太过发作——手术都给做了,八拜拜了不差最后一哆嗦,早点拿了口供早点结案。

“她还是在意啊。”

全身裹着绷带,脸上的头面罩,让他看起来早已没了手术台上的耀眼,在冷光灯下甚至有些可怖,但笑声依旧幽幽从面罩中传出,袁苏明往后靠了一下,双眼放松地闭起,“等我拆掉面罩就做视频口供。”

他的态度变得非常配合,“现在有面罩在,没法做视频口供,想要录音口供也随你,反正我不会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