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站在床边的年轻男人沉默了一下,慢慢地说,“明年见了……老祝。”

‘老祝’对他呲牙咧嘴地一笑,转身随手合上门,拖着行李箱辚辚地走远了,边走还边哼起了歌,歌声传得很远,在走廊里来回折射,绕梁不绝。

门内,年轻人站在书桌前,久久地动也不动,注视着凌乱的房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身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

抽屉里放着刀套,里面是师霁用来练习的手术刀,有两个空格,刀不见了……两把。

血样也不见了,小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人不见了,他去了哪里?

现在是不是已经打电话报警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一直都明白,但感情总是不受理智控制,从小一起长大,血脉相连,他也一直对他很好,他们是在逐渐干涸的水塘里相濡以沫的两条鱼,他是天晴,他是天雨,师霁在这世界上,对谁都不在乎也依然但对他好,他们是在雪夜里去公车站等人的感情。

但,师霁就是师霁,一个人的本性是怎么都改不了的,他总是要当第一,他总是有太多责任,他是一定不能进监狱的,肩上还有这样的重担,他不能走,他有他在意的一切,他的形象,名声,这种种的一切——他一定不想进监狱的。

他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宿舍,他去了哪里?

思绪转动,年轻人忽然拔足狂奔,几乎是仓皇地在宿舍间穿行奔跑,雪夜中,孤凄的冷月投在雪地上,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已经快过年了,大部分学生前几天就走了,零下三十度的严寒,整座校园一个人都没有,就只有他的脚步声回荡、回荡、回荡。

他跑进另一座宿舍楼,喘着气推开宿舍门——门没锁。

门居然没锁,一推就开。

他的腿一下就失去力气,靠在门边,好半天才凝聚起开灯的勇气。

屋内很乱,但他并不吃惊,他早已猜到了,年轻人缓缓走进房间,拉开了自己的书桌抽屉。

书桌被人翻动过,有东西被取走了——一样是刀袋,整个包都不见了。

他们是兄弟,他们很熟悉彼此,知道彼此的习惯,也知道彼此的勤勉,手术刀上,当然沾满了年轻人闲来无事把玩时留下的指纹。

他的手伸向电话,拨了一个电话号码,电话铃声稳定地响着,但对面一直没接,远处,隐隐传来警笛声——他已经报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