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太太先走,没多久,师霁的父亲、母亲相继去世——都是老病号了,白血病、癌症。”解同和的记忆比她更清晰一点,“那几年师霁确实是不容易,人不在a市,在外头玩命挣钱,最近和以前的同事联系也多,当年有惦记着这个案子,关注师家情况的,提起来都竖大拇指。他是太不容易、太争气——”

“也太可疑了。”胡悦接过他的话头往下说,“如果不是案件出现新线索,我感觉,现在掌握的东西,都够得上你们申请搜查令,找周院聊聊了——师霁告诉我,他接受过整容手术,而且就是周院给他做的,可我看过周院到退居二线以前所有的医疗档案,那里面,并没有师霁的档案。”

这就是她第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的线索——也好,如果当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师霁面前她未必能全遮掩住这震骇,让他看出不对怕是要起疑。胡悦说,“这里就有很多讲究了,他的话总有一部分不是真的——要么不是周院给他做的手术,要么,做手术的人并不是他。”

“那他到底有没有整过容?”

之前在微信里,解同和已经粗略把新线索过了一遍,深思熟虑后,问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胡悦微怔,但还是迅速回答,“我不知道——可能整过,但应该是微调。”

“可能?”解同和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整容没有那么容易分辨出来的,你在整容医院看到的术前术后对比案例,那是有针对性地对手术部位做了特写,而且挑选的是容易看出不同的角度。”胡悦有点无奈,“要么就是明星,视频、照片满天飞,一个普通人,十年以前的样子,你只看过照片,或者是日常相处,没有留心观察过,有没有整容,整了哪里,这属于玄学。就像是他说,他开过眼角,可能是开过,但就2毫米的差别,肉眼能分辨得出来吗?你只能感到他比以前好看,但,是分不出来他整了哪里、整了多少的。”

“但……师霁的确和十年前长得不一样了。”解同和不是不相信她的解释,只是仍若有所思。

“我也和十年前长得不一样,你也和十年前长得不一样,人的长相,一生都在变化,很多人十年前后的照片对比,甚至会让人觉得判若两人,只能勉强看出有一丝相似,这不是整容的证据。”胡悦耐心地解释,“师霁以前对我说过,他给自己的第一个客户,设计了一个完善的整容计划——也给了我一个很好的理由,相信人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追求完美,我觉得他并没有对我说谎。”

她若有所思,“也许,他只是没有说出全部实话。”

“你的意思是……他误导你认为他是给自己设计了整容计划,但,实际上,他是给师雩设计了全盘的手术计划,这是他通过个人努力,对厄运的反击?”解同和问,“——但这有个问题在,如果假定你的猜测是真的,师雩也确实是通过你提供的这些化名来做的手术,那,这在执行上是多此一举的,师雩为什么要化名来做手术呢?他完全可以以师霁的名义来接受手术,他们兄弟长得很像,这样就算遇到医院内部的熟人也很好过关,否则,十六院这边如果有人巧合撞见,稍微一对就会产生疑心,而且给他动手术的人,总不可能只有周院吧,麻醉师、护士,难道不会起疑吗?”

这确实是个破绽——从手术的时间点来看,师霁到s市以后,出国参加国际会议的那段时间,‘师雩’只来做过一次手术,除非这一次手术就让他面目全非,否则,他第二次过来的时候,别人还是能轻易看出他和哥哥长相相似的地方。毕竟他们兄弟确实很像,而且,像他们这样的美男子,就算是不八卦的单位都会引起众人注意,更别说医院一向是一个小道消息满天飞的地方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胡悦承认,“但也不是不能解释,也许师雩第一次来,是用的化名,成功蒙混过关以后,他们发现了一个行之有效的行为模式,也就一直沿用了。毕竟,如果师霁没整容却对外宣扬的话,细节上难以伪装,还是有很多同事能看出破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