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宫娥们裣衽施礼,便鱼贯退出了东殿。小白莲最后一个走出去,还贴心地为我们合上了殿门。

陈淑妃这才松弛下来,她推开茶盘,放松了盘坐的姿势,捋起袖子,大马金刀地教育我。

“天崩地裂,规矩不可废,人人都知道要进露华宫说话,得先喝一碗又烫又苦的茶,这些年来为我省了多少口舌?嗯?躲了多少麻烦?”她半跪起来拧我的耳朵。“也就是你这个小无赖,嗯?仗着表姑疼你,你就给我撒娇放赖的,一碗茶都喝不完。嗯?搞特权玩手段……”

我跳起来在殿里左闪右躲,躲表姑的无影手,我表姑拧人特疼,从小我做错事,不怕被姑姑知道,倒最怕被表姑知道,不但要被罚进露华宫喝茶,还要被她拧耳朵。

“表姑,这不是您老人家疼我吗?”一边躲我一边涎着脸求情,“世暖命苦,这爹不疼娘不爱的,在宫里还被东宫所厌,您要是还拧世暖的耳朵,那世暖多可怜啊。”

一边说,我就一边把自己当成了八岁大,用闪闪发光的眼睛去看表姑。

陈淑妃估计也是追得累了,她叉着腰瞪了我一眼,踱回太师椅边上坐下,“什么事啊,又要来烦我。”

你看,这人啊就是不能要脸,一不要脸,真是所向披靡。

我一下蹦回了陈淑妃身边,理了理裙子,小心地坐下来:我可也没有几条贵裙子了。

“表姑啊。”先拉长了声音,气氛弄得凄楚一点。“世暖都快没衣服穿啦!”

陈淑妃哼了一声,弹了弹她名贵的弹墨银丝裙,又看了看床上挂的金丝账,“没钱?没钱就来打表姑的主意?你的陪嫁呢?”

我垂下头对手指。“过门一年没到就花起陪嫁来,以后可怎么得了?”

我表姑很了解我——所以她也知道我并不是一个会这么理智地对待钱财的人,她威严地哼了哼。

“好啦,”我扁了扁嘴,“东宫那么多人,我身边侍女不过十个,余下七八十个什么太监宫人,不是服侍太子爷,就是服侍那四个小贱人,我又没傻,凭什么花我的陪嫁,养太子的女人!”

这番话,我说得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总算使陈淑妃满意,她笑了。“小无赖,还是那么会打算盘——那你是怎么个计较,说来我听听?”

我马上松了一口气。

表姑肯为我出主意,事情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