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蚡的死也实在是太离奇了一点,离奇到太后不可能不去多想,她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这也实在是不像刘彻的作风。

要是从前,老人家就是再生气,她现在还有什么能力去追查?这想头也就仅仅是想头而已。

可就在这时候,一阵风吹,吹来了不知何处的牡丹花香。太后的猜想得到证实,她就不能不生气,不能不愤怒了。

“田蚡再怎么说,也是他亲舅舅!”她气得咳嗽连连,在病榻上对平阳长公主抱怨。“是跋扈了一点,可他要不喜欢,不能撤他的职?不能削他的封地?他要这样走绝?”

可要是有太后在此,刘彻又怎么能顺顺当当地削了田蚡的权位?

长公主和太后不同,她的荣华富贵,还是要靠弟弟的欢心。比不得皇太后,刘彻高兴不高兴,那也都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她见事,就难免要多偏心刘彻三分,比太后更能体贴刘彻的难处。

“舅舅也实在是太跋扈了一点。”平阳长公主就轻声说。“千不该万不该,灌夫的事,他不该把阿彻逼得那么狠的。”

其实这么说,还是在婉转提醒皇太后:田蚡有此下场,还是因为太后干政,逼杀重臣。这已经有削弱皇帝权威的嫌疑了,不管太后本心是否如此,但以天子心地,不猜疑母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太后有往年的窦太后那样强势,否则现在想的就该是如何修补和天子的关系了。

不要以为母子之间的关系不需要维护,若真如此,先帝去世前几年,窦太后和先帝的关系会那么不咸不淡的?老人家也就是在立储的事上说了几句话,还没逼天子杀过功臣呢。

皇太后又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田蚡毕竟是她弟弟,她也毕竟是刘彻的母亲,要让她再做小伏低地去和儿子和好,她也还真低不下这个头。

“就为了这件事,他也实在是太狠心了点。”她叹了口气,语气到底还是软了下来。“就看你弟弟还念不念着我这个母亲,想不想着给我一个解释了!”

却没想到刘彻根本就没想过给太后一个解释。

一旦要给解释,就必定是要扯出巫蛊的事的,翻修椒房殿,填平密室,本身就已经是个够明显的提醒了,太后却还是装聋作哑、一声不出。他等了三个多月,都没有等来太后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