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就是这样,别看当时对你多愧疚,对陈家、窦氏多过意不去,一旦木已成舟,他又没有什么好拿出来补偿的,虽不说翻脸无情,但要指望这点情分过日子,那也是没有的事。

陈娇只是笑,见刘彻望向自己了,才挤了挤眼睛,“有没有,你自己去想。”

见刘彻仿佛噎了一口气,她又说,“傻瓜,不告诉你,无非是怕你为难罢了。后宫的事,你就别问那么多啦。”

陈娇是从来都不会虚言相欺的,有些事别人看着没什么,为人媳妇,却是冷暖自知。刘彻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愧疚,他低声说,“为难你了!”

一眼看见一朵野牡丹在林边开得正艳,便跳下马采来,亲自为陈娇别在鬓边,左看右看,笑道,“和五六年前第一次到这里来时比,你居然只有更美。”

这也实在是太肉麻了一些,陈娇不禁微微发噱,看了刘彻一眼,见他含笑望着自己,眼神中流泻出无限柔情真诚,竟丝毫不似作伪,这一笑,也就凝在了嘴角,渐渐地有了一丝暖意。

“嫁进来的时候才十四岁,现在也不过二十三四。”那声音便难得地自她心湖中苏醒,轻声而戏谑地说,“当然要比从前更美啦,再过五六年,你看他说不说这话!”

陈娇真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摊上这么一个诚心不让自己开心的声音,实在也不容易。可在那么一瞬间敞开了少许的心门,的确也就随着声音的这么一声,又悄悄地合拢了。

然而她的笑反而扩大,一手抚着鬓边的花朵,对刘彻灿然道,“十五六年后,若能重临故地,你还为我插一朵花吧。”

刘彻望住陈娇,心底一片宁恰,他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低声说,“好,此后年年三月,我们都来这里采牡丹花。”

陈娇才要说话,神色一动,又住了口,只是指着远处,让刘彻细听——

远处那一群山民,不知什么时候也聚集到了一起,隐隐踏歌声传来,虽粗鲁不文,荒腔走板,却也别有野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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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郊外逗留了一天,刘彻到底还是要带着陈娇回未央宫里去的:“不是不能在上林苑过夜,不过……”